盯得她冷汗涔涔。
少女紧抿着下唇,脸颊发白,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而身侧的世子爷愠怒异常,欲出声发落。
恰在此时——
她骤然惊醒。
……
是梦。
窗外秋雨仍未停歇,瑶雪阁中,水光与天光映着,将床帘照得一片透白。东方已明,顷刻间便有婢女推门而入,如往常一样前来服侍她梳洗。
她被侍女扶着,走下紫檀拔步床,坐至梨花镜台前。
珠钗首饰、鎏金粉盒、象牙梳篦……各式各样珍贵玲珑的物件,零零散散堆满了一整个镜台。
“大姑娘?”
佩娘唤了好几声,戚师师才回过神。
抬眸间,正见一名三十来岁的妇人垂着眼,边往她头上簪着一支芙蓉玉簪,边道:
“大姑娘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戚师师生母早逝,这么多年,几乎是由佩娘一手带大的,自然也与她最为亲近。
闻言,少女微微颔首,轻柔的声线里带着几分朦胧的懒意。
“没什么。方才我还未睡醒,尚有些恍惚。”
佩娘低低笑了声。
“大姑娘也是快要出嫁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喜欢贪懒。”
正说着,对方伸出手,拂去她脖颈间的碎发。
戚师师生得白,那细颈更是纤长而细腻。一年四时,少女脖颈上都会雷打不动地挂着一只平安锁。金黄的锁身,衬得她脖颈愈发白皙如玉。
她尚未缓回神思。
秋光摇曳着,淅淅沥沥的秋雨,绵密不断地覆上人心头。
戚师师不知自己为何会做这般奇怪的梦。
她与裴世子虽自幼定下婚约,自己嫁给裴俞章更是十分理所当然的事。可他们二人虽算作亲密,却尚未成婚,断不可行床笫之事。她又怎会与对方在自己的闺阁中逞鱼水之欢?
不可能。
她自幼受继母教诲,娴静乖顺,断不会做出此等出格之事。
这个梦太过于离奇。
是因为自己许久未见裴俞章,对他太过于思念了么?
梦中,裴世子动作亲昵而逾矩,一声声唤着她的乳名,冰凉的手指拂落一身的烫痕。
戚师师摇摇头,想要将那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自脑海中驱散。
猝然间,她忆起梦中那双眼。
他在窗外,在帐子后,在床边。
阴森森,凉幽幽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