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玉京的东西,的确很不一样。”
看着她腕上雪白的细布。
她转过身走出两步,却听身后传来一道清爽的,含笑的嗓音:
少年纤长的睫毛微动,惊愕地看着她忽然让出来的一半位置。
贺仲亭凝视他的背影,轻叹一声:
“只是,”
商绒不说话,只是望着他。
“子嘉,今年,我便让你母亲替你议亲吧。”
商绒将那扇窗打开,也不知等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在那张罗汉榻上睡着了。
可是他看着她。
折竹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她。
“我全部的家当。”
他不欲再在房中待,怕贺仲亭再说些什么来扰乱他的心绪,但走到房门处,他又忽然停下:“父亲放心,您所担心之事绝不会发生。”
“过来。”
少年的乌发还有些湿润,他身上带着些微苦的药味,他的嗓音很轻:“不是说替我准备的吗?怎么你在这儿睡了?”
夜深人静,唯蝉鸣不止。
他终究还是未能将公主并非被掳,而是出逃的事实告知贺仲亭,他只盯着檐下微晃的灯笼,说:“父亲也信那番箴言吗?”
为讨淳圣帝欢心而信道的朝臣多,皇族中人也多。
少年将外袍扔到一边,掌风熄灭了不远处的烛灯,满室黑暗中,商绒只听到窸窣的衣料声响,紧接着,身畔好似有人躺下来。
“这是什么?”商绒还没看清那些东西。
她一回头,满窗明光落来,那黑衣少年轻松从屋顶翻身下来,坐在窗棂上,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光斑漾漾,眼尾的那颗小痣惹眼。
当日夜闯纯灵宫的种种线索皆指向二皇子,纵然贺氏父子心中尚有疑虑,但淳圣帝问得急,贺仲亭便只好将手中现有的证据都上呈到御前。
梦石说着,又对面前的小姑娘笑了笑:“虽是在这样的地方,但我们三人也总算是还在一处。”
商绒静不下心抄写任何东西,她时不时总要往外面看上一眼。
贺星锦一怔,随即沉声道:“儿子知道。”
淳圣帝气得不轻,正欲惩治,那边却传来二皇子受惊晕厥的消息,太医去了好些个,最终淳圣帝大手一挥,将其送入他母亲宫中,母子两个一块儿禁足。
随后,他在她懵懂的眼神中站起身,道:“我已向他请旨,由我安排了一些侍卫来护卫纯灵宫,他们只在宫门处,不会往这边来,只有暗卫藏得近些。”
漫漫日光里,少年迎着她的目光:“你不高兴吗?”
“我如何想并不重要,凌霄卫是陛下耳目,陛下要信,你我便不得不信。”
直到有一只手捏住她的脸颊。
隔了会儿,她听见他泠泠的,悦耳的嗓音:
窗外炽阳高照,烤干了清晨的薄雾。
她捏着筷子,盯着桌上摆着的两只空空的小碗,朱红窗棂挡不住外面的蝉鸣聒噪,即便有几个年轻的宦官在庭内的树荫底下捉蝉,那声音依旧此起彼伏。
细微的响动传来,她瞬间放下筷子,起身跑到那道面向山壁的窗前,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窗,强烈的光线照在山石上,稀疏的几根竹在其间投下阴影,她四下张望了片刻,眼睛半垂下去,逐渐流露几分失落。
天色暗淡下来,鹤紫在殿中点了灯,听见公主不要她在近前守夜,她有些迟疑:“公主……”
商绒在摘星台住了几日,凌霜大真人每隔两日进宫来与她讲经,她的案上又开始堆起青词与道经。
她昏昏欲睡看不清他脸颊的薄红,没一会儿她的眼皮压下去,并不知坐在床沿的少年在心内纠结了好久成亲前究竟可不可以睡一张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