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兰州城外,黄河岸边,漆黑的夜色中,除了哗啦啦流淌而去的黄河水,数万肃然而立的军士人群中,也弥漫着紧张和不安。
不但普通的士兵们如此,就连一军的主帅,此刻也是心绪不宁。
李显忠,二十三岁的一军主将,站在黑暗中的一处高地之上,面色凝重,心脏狂跳,似乎要跳出胸口。
张国臂掖,以通西域,他的名字,将会和伴随着这个民族的记忆,一起名留青史。
和过去的李世辅告别吧,让暂新的李显忠去开疆辟土,封狼居胥。
李显忠的眼光看向后方的兰州城,虽然黑夜中,看不到任何的轮廓,但李显忠知道,王松一定在那里注视着自己。
“牛大哥,你紧张吗?”
李显忠问了一句,心中突然后悔起来。自己是一军主帅,可不能自乱阵脚,让部下不安。
“李兄弟,不,李都统,尸山血海里都杀出来了,如今兵强马壮,还怕个甚!你只管放心,过了黄河,你只管前去凉州城,卓啰城就交给我了。”
牛皋低声说道。从李显忠的话里,他听出来了一丝犹豫。
“李都统,牛大哥说的对。你只管发号施令,前方纵然有数十万蛮军,咱们兄弟足够!”
杨再兴也是轻声说道。他轻轻拍了拍旁边的战马,温声道:“老伙计,又要冲锋陷阵了。这次咱们再来个摧枯拉朽,好好的干一场!”
李显忠脸上一红,立刻坚定了信心。以忠义军之无坚不摧,要击败西夏之军,似乎没有那么担心。
大大小小的火炮,还有开花弹,足可当十万雄兵。
尤其是,军中新配的两千火铳兵,听说真能摧枯拉朽,力敌千军万马,也不知是真是假。
想到连中路的刘锜也没有配上如此凶猛的火器,李显忠不由得心中沉重,也是压力重重。
这一番,只能成功,否则,他真是无脸见人了。
黑暗中,人影、马影幢幢,犹如无数幽灵一般,布满了整个黄河沿岸,千军万马却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
几十个巨大的浮桥,被工兵们拖着,放入黄河之中,等到彼此连接结实,一直延续到了对岸,工兵们在上面走了几趟,这才放心地回来向上官禀告。
“嗖”的一声,黄河对岸的了望楼上,正在楼上巡查的西夏军士被射翻,跟着了望楼下的军营,响起了激烈的爆炸声和厮杀声。
“都统,浮桥已经搭好,斥候已经到了对岸,我军正在攻击岸边的夏军军营,就等中军军令。”
“步兵先过,火铳兵、炮兵随后,骑兵押后。”
黄河刚刚解冻,河面不过二三十米,最深处也不过两三米,大军过河,倒不是多么费劲。
踏上对岸坚实的土地,李显忠上马,远处已经传来零星的厮杀声,显然前方的接战已经接近尾声。
以忠义军之士卒精锐,火器之犀利,再加上是夜袭,对付区区的千余驻防夏军,难有不成功的道理。
他看了看天际间的一抹鱼肚白,已经是黎明将至。
“牛大哥,卓啰城就交给你了,咱们凉州城再会!”
李显忠跨上战马,打马向前,无数轻骑兵紧紧跟上。
牛皋看了看远处卓啰城的轮廓,目光炯炯。
“传令下去,各军准备攻城!”
天色微亮,号角声突然在城墙上响起,打破了死一般的静寂,紧跟着,无数的党项士兵涌上了城墙,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宋军,个个都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