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尽量沉着,但顾横之听她的语气,就知道她刚刚听到了不少。
顾穰生也感觉到了,安抚道:“我并非质疑你的能力,只是这不合规矩,以往也没这样的先例。皇帝那边,也不好给说法。”
顾元铮:“将在外,先斩后奏,又不是没有过的事。就算朝廷问起来,责任大头也不在我们,由他裴氏顶在前头,最差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顾穰生咳嗽一声,说:“咱两家好歹也是世交,还是去信问问吧?”
“去信的事就有劳舅舅。”顾元铮以绝不松口的姿态,抱拳道:“我现在去看望舅母,明日一早就启程下南越。”
说罢退出了。
“元铮——”顾穰生伸手抓了一下,自然什么都没有抓到。
这一瞬间,他脑海里破天荒地浮现出一个念头——时代好像变了,自己也老了。
可这些年轻人,这些年轻人……
夜风从洞开的门户蹿进来,扑他满身。
顾元铮听见他叫自己,咬住下唇,没有停顿没有回头。
走出正院不久,就碰上前来找她的副官,挤眉弄眼地说:“将军,南越使团都安置好了,兄弟们打算去城里放松放松,您要不要一块儿去?”
顾元铮神色已如常,一巴掌拍他背上,让他站直些,“放松什么?明儿还要赶路。”
“啊?”副官摸不着头脑,“不是要等朝廷重新派个使节来么?明儿还能去哪儿?”
顾元铮说:“不等了。裴明悯不做这个使节,我来做。”
她并非早有此意,而是一刻前才生出的想法。她确实听见了舅舅和表弟的争吵,她心里很不爽,但也不想说什么。
她有什么可争辩的?又能争辩什么?
“我顾元铮靠功绩说话。”她握紧拳头,切齿道:“叫那些兔崽子都给我把心收着,这一趟顺利来回,我再给大伙儿放一月的假!”
“是!”副官立正,“末将这就去传令!”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顾元铮便整队出发。
人马刚走出大宅门,一个妇人飞腿追出来,“顾元铮!你个死丫头,到家也不知会你老娘!说好要在老宅留十天半月的呢?”
顾元铮一听见这声儿,赶紧夹了下马腹,低声吩咐其他人:“快走!”
“顾元铮!”妇人紧追不舍,破声道:“你就是不想跟你老娘待一个地儿是不是?真是气煞我,你给我站住!屋里那么多剑穗还想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