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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晨,通政司收到一份奏本,乃是秦广仪递上。
秦将军在本上陈情,重划北疆防线事毕,他想让部将先回雩关,自己留在祖祠供奉兄长的灵位,尽七再走。
言辞恳切,观之不忍。
但这事儿贺今行肯定做不了主,只能如实将奏本送去抱朴殿。
王相爷正好也在御前请示皇帝。太后千秋将近,但如今的太后娘娘瘫倒在床,这寿辰是否要办、要办的话又该怎么办,礼部没个把握,遂请圣谕示下。
贺今行被内侍引进殿,就听明德帝说:“依太后情形不宜大办,朕会让皇后安排,王卿不必费心。倒是中秋,朕想大祭一场,你且先预备着。”
王正玄心想,大祭靡耗不菲,这钱从哪儿出啊?他本想问上一问,瞥见有人进来,立马改口道:“是,臣明白了。”
贺今行听完这两句对答,心知皇帝是故意让他听见的。他定了定神,照惯例呈奏。
“留宛县守灵?”明德帝看罢奏折,沉吟几许,问御座下:“你俩觉着,朕该不该准?”
贺今行没有回答认同与否,只道:“恋乡思亲,人之常情。”
王正玄直白地认为不妥:“陛下,秦将军既是为边防军务而进京,如今务尽,合该回到边关,继续履行他的职责。再者说,要不因为他是驸马,又是守边的将领,当初秦毓章事发,他也跑不了。”
不然直接和秦毓章一块儿躺棺材里,还守什么灵?
提及秦毓章,明德帝有一瞬间的黯然,随即皱着眉合上奏本,“罢了,就让他在秦卿灵前陪伴一段时间。”
“是。”贺今行领旨。
王正玄极力再劝:“陛下!他秦广仪作为秦氏遗族,您就不怕他包藏祸心,图谋不轨?”
明德帝沉下脸,“他是姓秦,可他还是朕的妹夫,晋阳的驸马,难道你还想朕把他打杀了不成?秦毓章都死了几个月了,你们还要这么忌惮他,跟他仅存的亲人过不去吗?”
王正玄也急了:“陛下,您知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明德帝揉了揉太阳穴,不耐烦地说:“只要确定他带来的人都回去了,他一个人又能掀起什么风浪?这件事就交给你去确认,行了吧?”
陛下心里明显还是念着姓秦的,王正玄在心里暗啐一句“晦气”,明面上不好再坚持,应道:“陛下英明。”
待他和贺今行一道退出抱朴殿,火就发到了后者身上,说:“小贺大人还真是顾念旧情,在秦毓章手底下待过一阵,就黑白是非都不分了。”
贺今行反问:“不知王大人说的什么黑白什么是非?”
王正玄重重地哼一声,端着鞓带走了,一副不与他多说的模样。
贺今行没被激怒,反而觉得有些好笑,回到通政司,就让人把皇帝口谕捎去政事堂。
晚间下衙,他念及白日事,写了封短信寄到秦幼合那里,询问近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