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我以前也打过不少交道,今日找时间和祺罗一起去看看。”柳从心把这事揽下来,“倒是你和忠义侯,谈什么了?你就这么干脆地把人给他,他也直接拿人就走。”
贺今行回答:“我和他做了个交换,拿蛇头换他放弃插手朝廷与南越的邦交。”
“他同意了?”柳从心知道他在这件事上一直想要促成和平,听到有进展,也难得有了些喜色,“这倒是件好事。”
“是啊。”贺今行附和着,也笑了一下。
他们换回各自原来的衣裳,一道出门,柳从心去工部往东,贺今行和贺冬往西,就在巷口分开。
启明星挂在天边,靠早市过活的大都在准备或已经出摊,贺今行穿过灰蒙蒙的雾气与热气,两旁人声交汇出一种踏实的嘈杂。
贺冬跟他一路,忍不住问:“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
贺今行回过神,不知该怎么说,但看到对方眼里的担忧,仍然坦白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荔园,银州,我母亲的那本手札……”
他不愿意想这些,但不得不去想。可他一旦这么想,就会犹豫、迟疑。
他站在街市每日第一轮的热闹之中,轻声问:“叔,血亲之人,一定要自相残杀吗?”
第298章四十一
时间倒回一个时辰前。
月上中天,刑部衙门里其他地方都寂静冷清,唯有大狱里灯火齐燃,人影憧憧。
被枷缚在刑架上的嫌犯裸着半身,血肉溃烂,求死不得。
行刑的狱吏用鞭子台起他的下巴,喝道:“最后再提醒你一次,你的供述若有一句假话,欺瞒法司,干扰办案,不止你死罪难免,还将累及你一家人。想好了,有没有假话?回答!”
嫌犯出气多进气少,说不出话来,只缓缓摇头。
刑吏向一侧的书吏点了点头,后者便放下笔,将写好的供词呈给监刑的堂官。
贺鸿锦听了全场,看过无误,递回去,“既然供认不讳,那就签字画押吧。”
刑吏便把嫌犯放下来,押着他签字,抓着他的手指沾了印泥,在姓名上重重摁下一抹红。
贺鸿锦再看这份画了押的供词,神色稍稍松缓了些。
一名狱吏快步走进来报:“大人,弟兄们已经点齐、准备好了。”
“好,即刻出发。”贺鸿锦叠好供词揣进怀中,拂袖离场。
狱吏们跟上,经过一间又一间牢房。本就燥热的空气里混杂着各种气味,有些没睡的犯人朝他们喊冤求情或者咒骂,需得给上一棍才能安分,更加令人心烦。
贺鸿锦熟视无睹,踏出大狱。
门口放着两盆罗汉松,空气随之一清。
他对心腹附耳吩咐了两句,整队出衙门时,后者没有随同,落在后面,转道去了另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