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带上,脚步走远,贺冬在盘子里挑挑拣拣,尝了一点,然后吐出来。
“蒙汗药,剂量一般。”他啧啧摇头,“这是看不起我们,觉得我们好解决?还是准备干完一票就跑?”
西北穷,穷则生盗,遇上一家吃人吞财的黑店也没什么稀奇。
贺灵朝继续吃饭,把他的分量也吃了些,然后擦了手脸,才低声说:“有一次,就有许多次。抓现行,报官。”
贺冬却看着他,皱眉道:“或许怕剂量太大,吃出事了,那为的可就不止是求财。”
他想了想,伸出一根指头,指向自己,微微歪头。
贺冬颔首道:“我往年在西北行走时,也听闻过幼童走失。后有意打听,这些幼童多出身殷实之家,身体健康、样貌周正,被人贩子拐了卖往中原繁华之地。路途遥远,人贩狡猾,哪怕家中倾尽全力,也难以找回。像咱们这样投亲访友带着孩子的,更容易成为目标。”
而那些家中过不下去的孩子,无需拐骗,最多半吊钱就能买走。
虽大宣律禁止买卖良籍,但一个愿买一个愿卖,贱籍一落实,诸罪皆消,是以屡禁不止。
“人贩子,卖到中原,那就不止,一个小孩?”
“路远,一个不划算,所以……”贺冬突然领会到他的意图,立即闭上嘴。
这孩子总有许多吓人一跳的念头。
以前说话不利索,他还能装作没听懂,但现在不行了。于是他又改口:“直接把这伙人抓住审问就是,问出路子,找到窝点,再交给官府。然后咱们继续赶咱们的路。”
但贺灵朝依旧捧着脸,慢慢地思索:“买卖,这么多的人,需要,庞大的组织。那伙计,报信去了。万一,只是下线,所知甚少,会不会,打草惊蛇?”
“你别想,我是不可能让你以身犯险的。”贺冬板起脸。
“既是人贩,就不会害我,性命。”他从座上爬起来,蹬蹬跑到对面,然后抱着前者的胳膊说:“冬叔,阿娘说过,路见不平,要仗义相助。我们遇到,不能不管。”
“我被带走,你们跟着我,不会让我,出事的。”
“如果爹知道,肯定也会,同意。”
这孩子在这冬叔长冬叔短、巴巴地说了一大堆,贺冬耳朵都要听起茧子了,叹口气:“一定要去?”
贺灵朝“嗯嗯”地点头,人小手短,只能环住他的脖子表示自己高兴,“我就知道,冬叔,心善,不会不管。”
“少来给我戴高帽。”贺冬抿住要翘起的唇角,将他拎开些,严肃地说:“咱们约法三章,不管什么情况,不论会不会打草惊蛇,都要以你自己的安全为先。我们会一直跟着你,若有意外,喊我或者阿平,我们就会立即现身。”
“我记住了,冬叔放心。”贺灵朝没有挣扎,只抬手比划了一下,“我也有,防身的功夫。”
他的武功由飞鸟师父亲自传授,贺冬自然是信服的,但怕他放松警惕,故没有接话,而是絮絮叨叨地讲了一番人贩子怎么怎么凶恶,万一出了什么情况该怎么应对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