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看着他,然他自认没有任何对他们不利的想法,也就随他们。
未至稷州,与他同行之人便换了一回。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茫然,却并非是对哪个具体的人,而是对即将到来却尚不可预料的事件走向。
这些日子里发生的所有事,都仿佛在告诉他,命数如织,早有定论。
但他很快又沉静下来。
他不信命时。世间种种,凡人所为,哪怕死地,也必有生机。
崎岖的地形逐渐平缓,道路愈开阔,三人便知愈接近春风岭。
远处宽阔的江面上现出一艘货船船的轮廓,然后是三艘、五艘……柳逾言扬鞭打马,抽着马儿加速。
红衣飞扬过一艘艘大船,在与头船平行的岸口停下时,细雨始落。
“大小姐!”岸边原野上已有一群人,秋玉匆匆赶过来,“您怎么来了?”
“大当家呢?”柳逾言下了马,一面往江边走,一面疾声问:“船上什么情况?阿自又在哪儿?他要来找你们,我没拦。”
“钱大人来了。”秋玉快步跟着她,两三句说清刚才船上的情况,而后道:“少当家在马车上。他不肯走,大当家趁他不备,一掌劈昏了。”
“那你赶紧带他,带他们走。”柳逾言扬手招船,回身郑重地一拜,“日后就拜托婶婶和林叔。”
秋玉想要拦她,红着眼劝道:“大小姐,您何必呢?大当家意已决,若您再陷进去,那咱们商行就真的要散了。”
“散了就散了,天下哪有不散的筵席?来日再聚就是。”她毫不迟疑地打断对方,高声叫道:“三尺!”
“属下失礼了。”柳三尺低声说,然后抱着她跳到迎面驶来的小船上,再将人安稳放下才退到惯常的位置。
船不靠岸便直接驶向江心,贺今行飞身欲追,“大小姐!”
“我柳氏的事,小贺大人不必卷进来,”柳逾言却竖掌制止他,两三日都未上妆的脸仍浓艳无比,却多了一丝肃杀之气,“只要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就好。”
“可是借粮一事还需与大当家商议才行。”他不愿留下,赶忙说道。这一迟疑,小船却已驶远。
他在原地将事情捋了一遍,看向秋玉:“请问从心在哪儿?”
后者立即带他去路旁停驻的一列马车,中途不忘高声催促周围将家当装车的众人都加快速度。
走到其间某一辆,掀开车帘,靠着车厢壁昏迷的少年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应该还会再睡一会儿。”贺今行看了片刻,又转头问:“大当家安排你们往哪里走?”
话未说完,手腕便被一股大力抓住。
柳从心豁然睁开双眼睛,抢在秋玉之前开口:“我不走。”他攥紧了对方,“我要回去找我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