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听就明白指的什么,也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的。顺大总管一惯与人为善,对他和淳懿都挺好。
“尚未板上钉钉的事,何必说出来?”
让裴皇后知道了,不管是劝他另择他人,还是向陛下说情,都是在让她为难。
“那为什么是顾横之?”嬴淳懿出口停顿片刻,换了种问法:“你们何时有这么深的交情?”
既然会求陛下赐婚,双方肯定都做好了准备,至少在身份上得互通根底。但光是今行男扮女装这一条,就是欺君之罪,敢留柄于人,肯做共犯,得有相当的互信或者利益捆绑加持。
贺今行说:“白头如新,倾盖如故,只在知与不知。何况我和他认识也快三年了,不算新朋友吧。”
三年千日,是绝不算短的一段时间,他想到这里,笑了笑。
“樊於期割首赠燕丹,王奢自刭却齐以存魏,相知到这样的地步吗?我有时候会觉得你太容易相信别人,有时候又觉得你或许根本没有信任过任何人。”
两人并肩走在冗长的宫道上,穿过一道道宫门,一应侍从在后面远远地缀着。这是从前留下的惯例,小侯爷和郡主同行说话的时候,不喜欢有人跟得太近。
嬴淳懿面朝前路,宫城最后一道大门出现在视野里,他问:“如果我想知道你与顾横之联手的真正原因,你现在是否还会告诉我?”
“那我问你,昨晚驿馆刺杀,有没有你的手笔?你能回答我吗?”
贺今行停下脚步,嬴淳懿也转向他。
两人注视彼此片刻,几点白雪晃悠悠从中间飘下,彼此都得到了答案。
嬴淳懿移开目光,“我去政事堂,就不一道了。”
“好。”贺今行颔首告辞。一个左转,一个直行,距离渐渐拉远。
他出了应天门,第一眼就看到前面空旷的广场侧边,有一匹皮毛发亮的黑马喷着鼻息,旁边是他自己代步的那匹棕马。见马识人,第二眼却没找到人。他目光放远,才见顾横之抱着什么东西从远处过来。
他谢过看马的禁军,牵着两匹马走上去。
“怎么没回去?”
“没要紧事,不如等你。”顾横之把买来的吃食分给他,坦然地说:“饿不着的,我出来就吃了一回。”
两袋酥黄独,两筒汤绽梅,都是才做好的。一人一份,量不多,但握着热乎得紧。
贺今行正好暖暖手,看顾横之把竹筒和食袋捏在一只手里,低头叼起一片酥黄独,两口就吃下去,另一只手还揉了揉因没有嚼头而撒娇的明夜。
他的目光才停留一个呼吸,对方就回了个疑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