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琚翻了翻背回来的背包,将剩余的酒和月饼摆在了餐桌上,最后又开了火重新热了下中午没怎么动的爆炒掌中宝。
等周良晏洗完澡出来,衣琚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下,笑眯眯地朝男人举了举手中的杯子,“中秋快乐晏哥。”
周良晏走上前直到快与衣琚一小臂的距离堪堪停住了脚,蜡烛的火苗在两人眼中跳动,周良晏拿起桌上对方给自己倒好酒的杯子,和衣琚碰了碰,认真缓缓说道,“中秋快乐洨琚,每天都要快乐。”
两人都先避开了李早的事情,而选择继续完成今夜的约会,虽然有些晚了,但夜晚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去消磨,素了很久的两个人也不免蠢蠢欲动,些微开了一点点荤,虽然没做到最后,但却也折腾到了天亮。
事后温存的贤者时间里,衣琚舒坦地烟瘾都又犯了几分,大胆发问他晏哥有没有藏烟,结果衣琚没磨到烟,却磨起了他晏哥堪堪消下去的火,就又是另一通的胡闹。
最后的结果就是为了防止下一顿的厮混,两个人穿好衣服坐到了沙发上,周良晏给衣琚揉着他发颤的手指,听着衣琚讲李早的事情。
李早的事情说起来,似乎和万千压抑的东亚家庭没什么区别,但却因为牵扯到了商业巨头的博弈,就压抑中带着更让人窒息的压迫。
诚如诸多东亚家庭的标配——控制欲强的母亲,缺席隐身不担责的父亲,不缺物质培养却缺少双向沟通的家庭环境。李早与李晚也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
李早的母亲叫做钱芝,钱芝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但早年身体亏空,实在无法支撑钱芝再去奔波忙碌,早早隐退。
钱芝放下自己与丈夫一手办起来的企业,在家中做全职家庭主妇,因此要强的母亲只能把自己的抱负希望寄托在自己生出来的孩子身上。
但诚如很多暴富后男人无法禁得住诱惑,钱芝的丈夫也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在妻子眼皮子底下包养小三小四,钱芝发现后并没有任何吵闹撕架,而是选择离婚。
可钱芝的丈夫怎么会允许财产分割一半给他人,于是一直拖着冷着玩消失,迟迟不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钱芝与社会脱节很久,在钱芝丈夫的软威胁下,她没有能力委托到,也是无法委托到任何一个知名的律所帮她打官司,钱芝渐渐地只能认命。
钱芝能做的只有将一腔心血倾注于培养两个孩子上,请两个人学画画,上各种补课班,文化课和艺术课两手抓。
家中不缺钱,孩子也会有比较严苛但物质满足的成长岁月,所以矛盾埋雷了二十余年才在一次孩子的意识三观觉醒后彻底爆发。
李早画画很好,也很喜欢画画,这是她在如同机器一般的生活中,难得能做的从心的自己想做的事情。李早也做出了成绩,赢得很多奖项,自己的艺名也在画圈小有名气。
画画不仅是李早喜欢做的事情,更是一种寄托,她以为这就是自己未来的希望——她会做得越来越好,然后成名独立后,她或许可以孝敬将一腔心血倾注与她身上的母亲,也可以让越发神经质严苛的母亲逐渐放手安心。
这些年李早挣的钱全部由母亲打理,母亲也是自己接委托工作的全权安排的代理人。
母亲安排的连轴转的活动比赛或者工作,让李早虽然有时也会疲惫到有所怨言,但看见头发花白已经有些佝偻的母亲,听见自己的母亲指责自己不知恩,李早便很难再说些什么。
母亲全心全意培养他们姐弟的辛苦是无法否认的事实,李早也就咬着牙坚持下来了。
李早那时认为这只是母亲没有钱财从而缺少安全感,她以为只要自己赚多多的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于是她休学去工作去赚钱,去四处跑商务,夜里也勤加练习画技
李早是乐意的,再苦再累,她也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在画自己想画的东西,在养自己爱的人,李早觉得一切都会慢慢变好起来
可一切的希望终止于铸程找上他们家门的那天。
铸程四处找寻画家,试图购买他们的作品训练AI,底层画家的作品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需求,他们需要更加有水平风格的中高水准的作品,于是把手伸向了诸如李早这类没权没势或者纸老虎空架子的家庭。
铸程找到了李早,以利相诱,以权相逼,许给李早一次买断的暴利,又暗暗威胁李早如果不同意,她将面临所有铸程资助过的艺术家的联名抵制,同时任何与铸程有商业往来的企业都不会再与李早合作。
李早听着对方带着笑意却那么残酷的话语,手指都不禁颤抖,她沉思很久,最后还是硬着骨头顶住对方的威逼利诱,严词拒绝,但正如铸程所说的那样,她的拒绝迎来的事一场断人口粮的窘境。
第074章再开画展
李早看不上AI缝合的尸|块,也对那种画皮不画骨的AI作品感到无比的排斥,她接受不了自己花费无数心思完成的作品,被AI肢|解地支离破碎与其他东西融合在一起,然后还要冠上“李早风”这三个字。
即使不谈这些理念高大上的事情,李早也不会允许自己身上背着赚烂钱的污点,如今AI制造的东西已经在无限挤压底层或者起步画家的生长与存活环境。
李早自认为自己的作品还是在圈子里能立住脚,那她说什么也不会选择将自己的作品授权给AI,从而再一次拔高AI创作的上限。
——起码在AI技术与相关法规成熟之前,她想需要给在时代科技巨轮下疲于奔命的新人一些喘息的机会。
这应该是所有能拎得清事情的圈内人的共识,李早自己也做到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了,可李早最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钱芝从自己跑不到商务的情况下,推演出了铸程做的手脚,背着李早将李早曾经全部的作品全部卖给了铸程。
那是个午夜,李早疲惫了一天,刚躺倒自己的小床上,结果自己所在画家群,已经一个个的艾特她,质问她出卖作品的事情,李早看着连自己早期不成熟随笔作品都被挂着群时,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全完了。
李早直接连夜跑回了家,去问她的母亲究竟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瞒着她卖掉她所有的心血。
可在绝望哭泣的李早面前,钱芝毫不动容,只是冷冷一字一句和李早说了个明白。
“我养的你,你挣不出来的钱我帮你挣,怎么你也要像你父亲一样白眼狼吗?”
“那也晚了!钱都在我手里,你别想做什么不孝的事情。”
“你们姐弟这辈子也别像你们的父亲一样摆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