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二爷亲热地拉着安德海的手,两个忘年交肩并肩地走进了马二爷的高墙大院。
安德海在马二爷的引领下来到他家宽大阔绰的接客厅。这是安德海第一次走进马二爷接待客人的客厅。在安德海的眼中,马二爷家的客厅比起他家的土房子来,就如皇宫一般富丽堂皇,里面的家具被擦得油光锃亮,一尘不染。
方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好吃的点心和水果。屋里还有专门为马二爷起居伺候的下人。
马二爷和安德海分主宾坐定后,马二爷给递给安德海一些好吃的,让他吃。安德海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接受过如此高的接待礼遇,安德海受宠若惊。
看着安德海吃地津津有味,马二爷既痛心又欣慰,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从哪儿开口说起。
安德海发现马二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吃东西,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有点尴尬,就说:“二爷,您给我讲讲吧,我进了宫,应该注意些什么。”
“好吧,那我就给你说说吧。孩子你是自阉净身的,和我不一样。我当年是逼迫净身的,混成个什么样子都不要紧,只要有口饭吃就行,其他事情都无所谓。”
‘“你可不一样,你是自阉净身的,一定要在宫里混出个人样来。不然别人会笑话你的。笑话你光有雄心壮志,没有实际行动。你混不出个样儿来,无脸回家见你的父母,你的父母也会被乡邻们笑话的。”
马二爷首先从立志方面给安德海作了一番进京前的动员训导。
接着,老态龙钟的马二爷又给安德海交代了一些在宫里做公公应该注意的事项。腿脚要勤快些,嘴要甜些、该看的就看,不该看的不看,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不说,最好少说为佳,多看主子的脸色行事,不要自作主张,做事的时候还要拿捏的准,要学会踩点子,不要擅自行动。
马二爷就像一个智者,在不断地给安德海灌输进宫后做公公的智慧。又像一个朋友,在掏心掏肺地给安德海做安顿和叮咛。
有时候,马二爷亲自躬下身子,给安德海示范一些动作,还要安德海模仿一下这些动作。免得进了宫不会做,被惩罚。
马二爷的真诚使安德海备受感动,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不辜负马二爷的殷切希望,不辜负马二爷的细心栽培。更重要的是这么多好心的人在关心他,决不能辜负了他们,也不能辜负了自己,不能枉为阉人。
要让人知道,自己阉的值得,让他们翘首以待,若干年后的安德海一定会出人头地,衣锦还乡,会给爹娘争足面子,会给祖宗不留遗憾!虽然自己死后进不了祖坟,但是也算是祖坟冒青烟了。
马二爷的这些肺腑之言,说到了安德海的心坎上。他觉得马二爷比自己的爹娘见识广,懂得的多。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位长者感到骄傲和自豪,感到庆幸。
“我离开京城也有些年了,有的已经死的死了,病的病了,有的和我一样回家养老去了。现在京城里我认得的人也不多了,也给你帮不上什么大忙了。不过你三爷还在京城里,他现在混得不错,很有人缘。”
安德海睁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马二爷,聆听他老人家的谆谆教诲。
“等些日子,在你出发进宫前,我给三爷捎封信,带个话,把你的情况给他说一下,让他有个心里准备,你去了找他,也有个照应。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朋友多了路好走。”
安德海把马二爷的话一一铭记在心。
安德海离开马家庄的那天,马二爷给安德海送来了一封信,是他托人写给马三爷的。信的内容就是极力推荐安德海,让马三爷在京城里好好提携一下安德海。让安德海尽快适应皇宫里的生活。
安德海拿着马二爷写的信,感觉到似有千斤重,这不是信,这是一种信任和嘱托。
安德海千恩万谢了马二爷,踏上了回家的路。他非常清楚,在自己未来的征途上,是马二爷扶了他一把。马二爷的这一扶,他才能在以后的路途上顺水顺风。还有,有可能将来京城里的马三爷的那一把,更会把他扶上马,送他一程的。
安德海仿佛看到了自己眼前的锦绣前程,像一幅美丽的画卷,正在他的眼前徐徐展开。
时令已进入十月底,天气越来越寒冷了,村子西面的河里都结满了冰。
安德海的裆部早已痊愈,他每天早早起床,不管天气有多寒冷,西北风有多刺骨,他都不畏严寒,顶着呼呼直叫的西北风,到村子东头去张望,去等待京城里内务府派人来接他走。
这是安德海现在唯一的希望,也是他们全家人的希望和期盼。安德海在想,自己早一天进京,他们家的日子就会早一点好起来。
希望是本无所有的,只要你去奋斗,他们就会出现在你的前方。
安德海每天到村子东头去,就是在等待自己的希望实现的那一天。
很快,就到了十一月底。这年的冬天来得特别的早,天气越来越冷了,刺骨的寒风刮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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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上的枯枝败叶都被西北风肆意地刮了下来,西北风携裹着这些枯枝败叶,在地面上打着璇儿,四处乱飞。
安德海的心情也像这天气,冷冷的,丝毫没有半点温度。他在想,是不是内务府的人把他给忘了。这可咋办,自己不是白白地挨了两刀吗,再说,割掉了小鸡鸡,自己也做不成男人了,那不是亏大了吗?
不行,再等几天,如果京城里的内务府还不派人来接自己,自己就步行去京城,亲自去找内务府的人问问。
安德海这样一想,心里就释然了许多。可是又有一个新的问题袭上了心头。自己去京城,路费从哪里来呢?总不能饿着肚子去京城,还有,总不能天做被,地做床,一路风餐露宿去京城,那成什么样子了!
自己走到京城,不就成了叫花子的了,有谁还会相信你是童监呢?京城里内务府的人还不把你撵得远远的,恐怕进不了内务府,自己就被冻死饿死了。
安德海这样一想,认为无论京城里的人接不接他进京,现在自己必须筹集些路费,这才是正主意,才是他现在迫在眉睫解决的问题。可是,这个路费到哪儿筹集去呢,这也是难题。
安德海苦思冥想了好几天,突然,那一天他早早地去村东头等京城里内务府的人来接他时,遇到了一个人。
安德海一下子豁然开朗了,自己苦苦寻找的筹集路费借款的人,不就是他吗。他就是自己进京最合适的路费赞助人。还会有谁比他更合适呢?
他去借,这个人一定不敢说不给他借,就这么定了,当下安德海就上他家去借钱了,说的好听点,就是到赞助商家去筹集路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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