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童言无忌的年纪,又因为鹤予怀宠爱,对人全然依赖,从来就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鹤予怀闻言,摸着谢不尘乌黑头发的手一顿。
他语气十足温和:“因为他们惧我、怕我,所以不敢见我。”
“为什么?”谢不尘猛地站起来,“师父人很好啊,为什么要怕师父?”
谢不尘至今记得鹤予怀闻言忽然笑了,语气耐人寻味:“你觉得我很好?”
谢不尘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鹤予怀拍拍小徒弟的脑袋,声音很轻,几乎要被风吹走:“我不是个好人。”
后来几天,谢不尘记得自己还因为鹤予怀说了这句话,和鹤予怀闹了好几天脾气,鹤予怀好声好话哄了谢不尘好几天,谢不尘才消气,消气完还委屈地抱着鹤予怀哭了好久。
没想到,谢不尘想,那竟然是一句真心话。
玉丹歌善解人意的话响在耳边,打断了谢不尘的思绪:“道友,别在意我刚才说的话,是我有些钻牛角尖,毕竟我们也是刚认识,没那么亲近也实属正常。”
谢不尘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玉丹歌身上,觉得玉丹歌这神情气质,简直像极了从前的鹤予怀。
谢不尘一时有些恍惚,总算明白为什么一开始会觉得玉丹歌似曾相识。
原来是像鹤予怀。
“道友?”玉丹歌语气带着点不确定,“你在看我?”
谢不尘回过神,语气坦荡,带着点抱歉:“对不住,我……觉得玉道友有点像我一位故人,一时看得久了些。”
“故人?”玉丹歌微笑,柔和道,“我像谢道友的故人?”
“嗯,”谢不尘点了点头,“像我以前的师父,不过,也不是很像。”
玉丹歌但笑不语。
“他是个……”谢不尘忽然卡了壳,不知要怎么形容鹤予怀,“是个……”
谢不尘试图形容,但是想不到合适的词,只好作罢,只道:“算了,不提他了。”
玉丹歌轻笑一声:“那,假若现在你还没有拜师,我和你那位师父都想让你做自己的弟子,你会选谁?”
“…………”谢不尘沉默一会儿,最后只道,“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这句话一字不落落在了青尸滩内,鹤予怀本体的耳边。
他周身灵流暴走一瞬,又被强行压制,附近的草木巨石枯萎碎裂,妖兽尖叫着跑走的声音响彻云霄!
不知道……
不知道!!
鹤予怀面色苍白如纸。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谢不尘犹豫了。
这模棱两可的答案,像是一根针,扎入鹤予怀心口,拔不出来,也吞不下去。
他握紧手中山海剑,有一瞬间想瞬移至谢不尘处,将“玉丹歌”这个壳子给杀了。
尽管……“玉丹歌”其实就是鹤予怀自己。
傀儡术不够稳固,容易暴露,鹤予怀也担心傀儡术捏出来的人偶法力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