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清晨的例会刚开到一半。
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不到几句话,宫溟的手就顿住,眼底里浓墨一样的情绪翻滚了一会,沉默。
“她在医院?”醇厚的声线落下,似乎毫无波澜。
“对。”电话那边的护士微微有些恼:“病人闹得很大,又伤了我们几个医护人员,夏小姐根本管不住哪位小姐,如果在这样的话,我们将拒绝接受这个病人了。”
那位护士还在滔滔不绝地说一些什么,宫溟却已经听不进去了,冷冷地挂断电话,眼底里都是一片浓郁的墨色。
他记得,他离开家里的时候,是直接锁了门的,在外面反锁,没有他的指纹根本打不开,四十层楼的高度,还是A市超一流的安保系统,但是,她现在人在医院里。
很好,看不出来,她还真有点本事。
“宫总,这是上一次送过来的文件,今天早上加急发过来的一份,韩氏那边说出了一点意外,已经定下来的合同,对方突然翻脸了,连带着宫氏都跟着损失了不少。”
声音甜美的秘书轻声说道,却眼睁睁地看着宫溟拿了一边桌子上的车钥匙,起身。
“宫总,那份合约——”
“不用管。”宫溟松了一下领带,冷冽的目光扫了一圈,收回来:“晾着他们。”
说完,宫溟转身离去。
医院里,一片鸡飞狗跳。
“你们滚,滚开,让我死了,让我死了吧!”
张经理猛地跳起来,手里还拿着一把小刀,就像是削苹果的小刀,被她攥在手里,湿漉漉的出了一层汗。
她身体刚刚养好一些,就一直日也不停的折腾,今天不知道怎么,发了什么疯,竟然真的伤了人,从昨晚折腾到现在,所有人都是精疲力尽。
“张经理,你冷静一点。”
夏筱筱就站在张经理的对面,在夏筱筱的身后站着几个医护人员,或多或少都是警惕的看着他们,却又都微微冷漠。
“我冷静?你害了我的孩子,现在还和我说冷静!”张经理悲从中来,怒极反笑:“你一点都没赔偿,我知道!护士都跟我说了,我的所有医药费和精神损失都是公司掏的,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你,依旧潇潇洒洒!你还顶替了秋娅的位置!”
手指微颤,心里的愧疚汹涌而来,夏筱筱嘴里发苦,退后了一些,说不出任何没有营养的废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形容。
宫溟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画面。
那么纤细高挑的一个女人,被几个护士拱在前头,独自面对那个几乎发了疯的女人,明显看出来是勉强压抑着情绪,只是看起来那么辛苦。
他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她在他的怀里,也是这样惹人心碎。
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时机,打下了一个镇定剂,看着张经理渐渐昏睡过去,夏筱筱惨白着脸从病房里出来,她微微失神。
只是还没从这样的环境里抽离,她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腕,整个人都被带的撞过去,狠狠地撞到一个胸膛上,微微抬眼,就看到那一张俊脸出现在面前。
来往的人很多,宫溟微微抿唇,抬手带着她往角落里带过去。
夏筱筱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带出病房了,下面是一个花园,被他压在了一个古树的旁边,她本来看到宫溟是觉得畏惧的,特别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可是她现在满心都被刚才的事情压着,提不起来一丝力气。
宫溟的手臂横在她的腰上,把她锁在他的胸膛和古树之间,嗅这四周淡淡的青草气息,微微缓和了一下心情,淡漠的问到:“怎么出来的?”
夏筱筱的眼眸转了一下,手掌不死心的去碰他的手腕,看那力度,才无奈的垂眸:“我找了以前开锁的一个朋友,把你的门给打开了。”
宫溟静静的听着,神色却越发冷峻,手掌渐渐蜷缩成拳抵在她的头顶,他竟然凉凉的扯了一抹笑,很薄凉的看着她:“指纹锁,他怎么打开的?”
夏筱筱沉默,片刻才闷出来一句:“我也不知道,我叫他又锁上了,你回去试试,说不定还好用。”
宫溟的神色冷下去,一片铁青,他没说出口的那一句是:夏筱筱,你给我打个电话,会!死!吗?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僵硬,一直维持到宫溟开车回去的路上,夏筱筱猛地想起了什么,一把攥住安全带,声线清晰的念:“我要去韩氏,今天有一个合同要签。”
她从昨天开始跟的韩氏,但是对韩氏的一些文件心知肚明,自然知道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文件。
宫溟彼时正在开车,闻言,手指微微顿了一下,攥着方向盘的手都爆出了青筋,骨骼一片惨白,可是目光依旧平淡,宛若毫无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