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子极有眼色,一个箭步上前,就将跪了一半的长公主扶起来。
不消片刻,张德全已经亲自搬了玉椅,摆到大殿一侧:“请长公主坐安。”
姜扶光颔首示谢,落座。
御史大夫,柳大夫迫不及待地开始发难:“臣请问长公主,前段时间,杭州郡李太守是否向朝廷递了修缮河道的奏请?并言明杭州徽港一带自从进了三月,便时有雨水,恐今年端午汛,有水患滋生,便请拟加大河道河堤款项。”
“是有这么一回事。”姜扶光心中微动。
柳大夫顿时打开了话茬,正要继续说话,就听到长公主话锋一转。
“不过,”姜扶光蹙了一下眉,“柳大夫刚才说,折子是前段时间呈上来的,这就有些奇怪了,此折子是五日前,才送到孤手中,陛下没有积压奏折的习惯,折子究竟是何时送进京里的?”
“这……”柳大夫呼吸一窒。
各地折子送进京里后,先要经由御史台筛选,才会送到陛下面前。
陛下日理万机,也避免各地官员,送一些谄上邀宠,却没有实际内容的折子,令陛下劳苦。
折子显是积压在御史台。
修缮河道是要在二三月份,天气回暖,雨水比较稳定时,就开始进行,眼下明显是迟了许多日子。
他还没开始刁难长公主。
长公主就寻了御史台的不妥之处,这要怎么整?
柳大夫斟酌了一下话:“此类折子,都是交由周御史在筛选甄别,早前周御史突然致仕,他手底下的各项事宜,也都移交到其他御史手中,但其他御史手中也积压了大量的事,一些折子,难免积压了。”
他这话也不算有假,折子积压,确实有这一方面原因。
南兴帝支着额头,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
姜扶光颔首,算是接受了这一说辞,接着淡声询问:“河道检修,关乎了生民之什,兹事体大,御史台也不至于连轻重缓急也分不清吧,孤想,也正因此事重要,柳大夫这才在今日殿上提了此事。”
折子送得有些晚,她批了加急,便命人送进了宫。
加急的折子,都要加急督办。
“下官今日,不是为了折子早晚之事,”柳大夫虎目圆瞪,“长公主休要模糊重点,混淆视听。”
“柳大夫,言过其实了,”朝堂上分毫必争,分寸不能相让,姜扶光道,“柳大夫连重点都没讲,就说孤模糊重点,御史台说话就不需要究经缘由,只凭着红口白牙一张嘴?”
柳大夫不由噎住。
南兴帝有些不悦:“柳卿,这就是你的不对,御史台乃天子耳目之司,有监察、纠察、弹劾、肃正朝廷纲纪之责,你身为御史台长官,如果连你说出来的话,都是红口白牙,那朕该相信谁?又如何辨忠奸,如何知人善用?如何治国理政?”
御史台的官员有些诚惶诚恐。
其他朝臣们见陛下如此态度,纷纷绷紧了皮子,心中越发谨慎起来。
朝中的气氛有些僵凝。
柳大夫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连忙跪地:“陛下息怒,是臣用词不当,并无冒犯长公主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