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喜送来茶点果子过来,眼圈红红:“夫人娘子们请用,我家大娘子前些日子就疾病缠身,病了这么些天才好了些,如今又摔成这样,还不让请郎中医治……”“住口,婶娘嫂嫂们在这里,哪轮得到你说嘴?”姜青芷立即呵斥,冷眼:“还不出去!”润喜擦去眼泪,福礼后规矩的退到一边。“让婶娘们看笑话了,润喜跟了我多年,被我纵的没了规矩,还请婶娘们不要笑话我这没规矩……”“侄媳妇,你说什么呢?大家都是一家人,又怎么会笑话你?”李氏温柔的拍了拍姜青芷的手背,低声道:“不过她说的也没错,你之前身子就不好,如今又摔伤了,不看郎中哪行啊?”“不过是些皮肉伤,多养些日子便能好了,而且我也粗通点岐黄之术,也有治疗外伤的法子,不要紧的,”姜青芷和煦春风的迎合而笑,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不过,我这身子不便利,家里的事情我是不能再操持了,这以后家中的那些事情,还得婆母和金姨娘操持,诸位婶娘和嫂嫂若是有什么事情,得麻烦些的去找她们了!”自此,姜青芷从接手国公府到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成功将担子又甩了出去。除了金镶玉不知道其中深浅,二房和三房的都对账目上有所耳闻。如今听到姜青芷名正言顺的推去了掌家权,脸色都有些难看,但又不好表现出来,所以那表情是一个比一个精彩。有姜青芷撑着国公府,她们还能作作妖,毕竟实在不行,还能逼着姜青芷用自己的嫁妆填他们的窟窿。但是金镶玉有什么呀?她就是个外室上位!所有的身家财产,估计都不够人家姜青芷一个妆奁里的首饰多。但是眼下,姜青芷前面先是重病,现在又被金镶玉那个小贱人给弄伤了,得搁家里边养伤,她们实在也不好说些什么。大家客套的说笑了一会,叮嘱姜青芷好好的养身子,又吃了一盏茶后,告辞离开。润喜送到门外,目送她们离开后,吩咐守门的嬷嬷关门落闩。回到内室,姜青芷看着手臂上的伤若有所思:“润喜,你说,会是什么人将我受伤的消息散出去的呢?还那么夸大其词?”“要我说,不管是谁,反正大娘子你是没吃亏的!”“是啊,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在外面的传言中,金镶玉身为一个小妾,竟然行悖逆之事,用匕首伤了主母,这是以仆伤主。要知道,金镶玉如今已经卖身进了国公府,也就是说,她就是个奴才,身家性命都握在当家主母的手中。以下犯上,以仆伤主,这是死罪!姜青芷完全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她给活活打死,再将她的尸体扔进乱葬岗喂狗!这就是当家主母和偏房妾室的根本区别。“在这个传言里,我占尽了风头,金镶玉却被踩进了尘埃,你说,国公府里除了我,还有谁会散播这样的传言?”姜青芷的一席话,瞬间点醒了润喜,她一歪身,在姜青芷身边坐下,眼神都变了。“大娘子,你说,你说小世子要是知道了,会不会以为这件事是,是咱们散出去的?”“你才想到这一点吗?”姜青芷嗔怪的轻叹一声:“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地方,要不然,我为什么会那么在乎是谁传出的消息?”上一次,周煊元来找她,让她回娘家搬救兵救周艾轩,她拒绝了。如今不过才一两天的功夫,外面就传出了金镶玉倒反天罡的传言,而她姜青芷是唯一的受益人!周煊元岂会不怀疑是她背后搞鬼?别说他了,润喜此时也压下声音,疑惑道:“大娘子,你和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你让竹枝她们去外面散的?”“你瞧你,连你都这样想了,更不要说小世子了,”姜青芷甚是无奈的很:“不消说,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得来找我的麻烦了!”周煊元肯定会以为自己是为了和金镶玉争宠,而在背后下黑手。至于表面上的与他疏离,也不过是她欲擒故纵的手段而已。想到这儿,姜青芷更头疼了:……到底是哪位神仙设了这样的神仙局,也不知道是在帮她,还是要害她?****鱼饵撒入荷花池,彩尾锦鲤立即一窝蜂的冲了上来,圆滚滚的在水中翻腾。云耳快步而来:“侯爷!”霍钧承拍拍手,将手里多余的鱼饵拍入水中:“处理干净了?”“回侯爷,一切都处理妥当,上下都重金打点过了,那群乞丐也封了口,各自拿了银钱回家种田了。”“那边的呢?”“侯爷是问国公府那边吗?侯爷放心,那个眼线我们用了多年,一直未曾出过差错,她就是个边缘女使,不会有人关注到她的。”“多给些银钱,”霍钧承看着争饵料的锦鲤,似笑非笑:“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恩情是一回事,银钱是另外一回事!”“明白,她也明白,还说让侯爷放心,即便没有赏银,就冲侯爷当年救她一家性命的份上,她也会无偿为侯爷做事!”“她没问为什么吧?”“没有,她是懂规矩的人,不该问的不问,嘶,只是,”云耳吸了一口气,呐呐的欲言又止:“属下倒是有件事搞不明白。”“说!”“外室进府,盛氏回府,那姜姑娘在国公府的日子就更煎熬了,为什么侯爷还要在此时落井下石,散出那样的传言,挑起姜姑娘和小世子的矛盾……”云耳的话还没说完,霍钧承蓦然转首看着他,眼神戾沉。云耳的心“咯噔”一下,连忙解释:“属下就是想着,姜姑娘在国公府过的艰难,若是能有小世子照应的话,许是还能活的轻松些……”“为什么要让她活的轻松?”霍钧承阴沉冷笑:“她在那边过的生不如死,才是我的目的!”他是成全姜青芷的人吗?当然不是!落井下石,让姜青芷艰难求生,才是他的根本!****宜宾堂。“啪”杯盏摔到地上,碎的稀烂。女使们站在门外,都不敢吱声。“啪嗒!”又是一个杯子飞到院子里,碎片崩了众人一身,但是没人敢吱声,都默契的低着头,尽可能的绕着门口走。但是就有福薄命薄的,还是落进了金镶玉的眼中。“你,你站住,你没看到吗?地上的碎碴子你是不是没看到?不知道收拾吗?是不是因为我没钱,你们就这样的欺辱我?”金镶玉叫住一个小丫头,张口就骂。小丫头不敢回声,福礼后连忙跑到院子里,蹲在那儿收拾碎瓷片。“我知道,你们这院子里的没一个瞧得上我,都以为我是没名没分,高抬了身份才进的院子?我告诉你们,都别狗眼看人低,俗话说的好,笑道最后的才是赢家……”“姨娘,消消气,喝口茶败败火,歇一歇吧。”蕊花端来新沏的茶,让金镶玉润润嗓子。金镶玉也正好骂的口干舌燥,一口干完了凉茶,气咻咻的将茶盏又摔到院子里。她真是倒了大霉了!自从搬进宜宾堂,她就没顺当过!“蕊花,你说,别人如果欺负你儿子,你会不会和他们理论?不说别的,他们一群七老八十的老头子,联手欺负一个几岁的孩子,还要脸吗?”“姨娘消消气,嗯,他们就是大惊小怪,非要和咱们家小公子计较,要我说,他们就是看不上咱们小公子庶出的身份,如果是国公府的嫡长孙,看他们谁敢!”“嫡长孙?”金镶玉骤然看向云聚苑的方向,更加咬牙切齿了:“姜青芷那个女人不死,哪轮到我上位做主母?”蕊花犹豫了下,低声道:“大娘子,恕我直言,就,就冲咱们家夫人和国公爷的态度来说,怕是没了大娘子,她们也不会让姨娘你上位的。”“我知道,”金镶玉一瞬的哑火了:“要不然,大世子那边的曹氏李氏,早就上位做主母了!”像国公府这样的权贵人家,即便当家主母没了,也不会扶妾室上位做大娘子,而是会聘娶一位身家清白干净的姑娘进门,这才是勋爵人家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