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整编日军旅团每天需要五吨食物的恐怖消耗量,参战士兵比普通百姓的饭量更大,还要计算上损耗,半个月就需要近八十吨粮食,这还不算副食和肉食。
附近许多村长地主和维持会员早已是叫苦连天,金全顺按着孙兴的计划,为了补足粮食的份量,不得不在粮食里面掺了假,在得知已经买通了管磅的人后,胆子越加大了些,本就擅长于大斗进小斗出,也不想这么便宜了日本人,心下一横,干脆来了个七成实货,三成掺假,就算是有什么意外,至少还能保住一成多的粮食,好让百姓们不至于揭不开锅,自己也不用被十里八乡的指着后脊梁骨子。
入夜,热闹了一天的安西旅团军营,再次恢复了安宁,除了警戒巡逻的士兵外,大部分士兵都进入了休息状态,正规部队一向纪律严明,这里一带也没什么娱乐项目,也没什么晚上灯火,除了日军的电台班仍保持着与上级和其他部队的必要联络外,基本上是一天擦黑,就收拾闹腾一下就上床睡觉。
安西大佐自恃兵强马壮,也不怕什么游击队和八路军来袭营,毕竟这人数和装备上一摆,就抵得过八路军十一分区主力,些许土八路撞上来和老寿星吃砒礵没什么区别。外围放了几支带着狼犬的巡逻队,再按教科书式的标准明暗双哨,把军营警戒做得是滴水不漏。
被日军强占作为粮库的寺庙内,只有一个小队的日军士兵站在门口和墙角警戒着,寺庙本就在军营内,一个小队的作用也就只是充作防止着火等意外报警,毕竟只有稍有异动,四面八方营房内的日军就会蜂拥而至。
淡淡地月光透过门缝撒在佛龛上观世音菩萨充满了慈悲众生的佛像上,庙宇内的气氛显得清冷,昔日香火与梵音早已不,菩萨像似乎也在为这些粮食即将落入日本侵略者这些禽兽腹中,成为杀戮中华子民的罪恶力量来源而悲伤。
我佛慈悲,而这些双手沾满了中国人鲜血的刽子手们却不可能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附近村民们中的信佛者虽然不敢来上香礼佛,却又无时不刻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菩萨显灵,保佑他们平平安安生活下去。
泥塑的菩萨毕竟不是真正神通广大的神佛,传说也毕竟只是传说,尽管菩萨脸上一直保持着普渡众生的神情,而现在也只能带着几分无可奈何地一动不动安坐在佛龛的莲花宝座上,别说解救世人苦难,恐怕连动上一动都是不可能的。
哦不!好像,好像观世音菩萨就在方才几乎令人难以发觉地微微动了一动。
没有令人眼花,观世音菩萨又微动了一下,紧接着变成颤动起来,如果有一个信佛的人在这里恐怕会立刻大喊起来。
“菩萨显灵了!!!”
四万万中华民族在七年的战火中,损失了整整一万万的人口,不论放在世界上哪个国家身上,都是彻底的亡国灭种,即便是正惨遭德国法西斯种族大清洗的犹太民族也是远远不及。
观世音菩萨真实的颤抖起来,仿佛真得要踏下莲花宝座,拯救人世间的苦难,人间的苦难和悲惨已经几乎达到了一个让心冷如铁,斩却红尘的神灵都要动容的地步。
观世音菩萨的莲花宝座,缓缓升起,正待要让人真得以为是菩萨显灵的那一刻,却是往边上一移,一双带着尘土的手托在莲花宝座下,竟是强有力的稳稳托起近百多斤的石质莲花宝座和泥胚菩萨像,往边上缓缓移去,举重若轻般,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莲花宝座下露出一个两尺见方的洞口,一个人影含着一根长刺极为小心警惕地伸出头来,没有发觉异常后,身形一耸,从洞口内如狸猫般轻巧跃出来。
观世音菩萨还是没能从莲花宝座上跳出来普渡众生,从佛龛上跃出来的不是观世音菩萨,而是一个人。
那人在佛龛内,将观世音菩萨的莲花宝座又往边上移了移,将洞口彻底露了出来,手轻轻在洞口拍了拍,转身从佛龛内一跃而出,在附近的粮食麻包上轻点几下,如轻烟一般落到地上,轻轻靠在庙堂的门边,透过门缝,向外警惕打量着。
移开了莲花宝座露出的洞口,再次出现一个人影,同样灵巧地跃了出来,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迅速抢占了庙堂内的另一个角落,后面不断有人从洞口内跃出,很有默契地占据着庙堂内的不同位置,那些位置都是既能对门口和窗户发动突袭,又能互相支援的重要战术位置。
黑暗之中,这些人动作敏捷而灵巧,如履平地般在这个光线昏暗和满是粮食麻袋复杂环境内辗转腾挪,没有发出哪怕一点点声音,相互之间的交流也仅仅是几个简单的动作。
跃出的那些人中的一个人靠近门口,与第一个跃出洞口的人靠在一起,几个眼神,几个动作,无声之中,两人心同意合,第一个跃出洞口的人往边上让开一步,另一人随即掏出一根弯曲铁丝,在透着门缝插进门外锁头上,轻轻的拔了几拔,微微的铮一声轻响,锁销自动松开。
又几根包着塑料皮的铁丝探出,灵活的就像是手指一样,轻轻解开捆住门拴的锁链,这是一项又充满危险挑战又极具技巧性的活儿,稍有不慎,金属铁链碰击声在这月夜里刺耳得和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中的一个大大白炽灯没什么两样。
门缝的下方,含着长刺的那人手中扣着几支半尺长针,随时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