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翎没想到平日里如鹌鹑一样的女子,现下竟是为了一个外人反驳他的话,“你的意思是,我刚才不该为你出头?”
对面的男子一个跨步,将她堵在了身前,两人之间仅半臂的距离,让沈昭月无处可躲,任何一小小的动作都被那人锁死在眼中。
沈昭月深吸了口气,她竟忘了,这些世家子弟最在意颜面规矩,刚才谢长翎是为她出手,她刚才的话已然是驳了他的面子,因此她急忙转过话头,柔声道:“二公子愿为小女出头,是小女的荣幸。我只怕此事传出去,让人误以为咱们欺客罢了。”
在谢家多年,沈昭月深知及时认错的重要性,犯不犯错不重要,只要位高权重之人觉得她错了,那她就是错了。正如四夫人觉得她蠢笨,那她就是蠢笨,无须争辩。
刚才还敢与他反驳,现下又是这般乖巧认错的模样,谢长翎瞧着她垂眸下卷翘的长睫,轻颤微动,他忽而觉得刚才那有些刺头冒尖的性子,比现在有趣多了:“我并非责怪你。”
这一句,说得极为轻缓。见她未曾应声,只又道了一句:“忙完了,那便回府吧。”
回府?
香叶朝着沈昭月望了一眼,她们刚出来半日,就要回府吗?
沈昭月亦是不愿,每月只能出府两回,她今日还打算去书斋墨坊一趟,给谢轻舟寻一方徽墨,再买一些宣纸,等清明过后,正好能用上。
“二公子,我尚还需采买一些东西,怕是得晚些回府了。”与谢长翎一同回府,除非她得了失心疯!上次不过坐了他的马车,就遇上了刺客。今日撞见,更是连陆五公子都得罪了。
沈昭月心下念叨着:若是今日与他一同回府,明日府里那些表姑娘就要将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了!
但让沈昭月更不明白的是,这人怎管起她回不回府的事了?按理说,她是四房的表亲,与他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且,自己也没看出来,这位谢二公子如此好管闲事。
难不成是因为刺客之事,她救过他一次?可在望月楼,谢长翎也救了她。在沈昭月心中,两件事早就相抵了。
谢长翎默然,看她的神情不似作假,倒像是不愿与他同行。女子的心思实在难猜,明明此前三番两次在府中与他故作偶遇,现在给她机会,她倒是不要了。
罢了,刚才茶坊出了那么多事,她定然心下躁郁,就随她一次性子。何况她一个女子出府,竟只带了一个丫鬟,谢长翎瞧了一眼香叶刚刚放下的一大包东西,问道:“还需采买什么?我陪你一同去看看。”
香叶望了望那一堆的脂粉、点心、糕饼、纸鸢……默念着:自己还忘了买什么?
沈昭月张了张嘴,想说又将话头咽了下去,她这么明显的赶他走,这人听不出来?
还前任大理寺卿呢!瞧着更像是一根筋的门神!可这话她只敢心中悱腹,不敢说出口。但对方不肯走,她也不能将人赶走。
“一些小玩意儿,不劳二公子费心了。”沈昭月试着又拒绝了一次。
谁知,谢长翎就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回道:“不费心。”
得,这人就是听不懂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