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榆关一路风携雨 50(第1页)

京城

“如何了?”

“群攻之下她摔下悬崖了,还没找到尸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去找!”定远侯嗤之以鼻:“她的命一向大。”

管家连忙道:“可七王爷也在找,此刻绫山都是他属下的亲兵,若是贸然去找,不就被发现了?”

“这……”

上官皓犹豫了一下,信手翻了页桌面上摊着的书,瞥到了书桌边上托盘中放着的之前皇后着人送来要送给王妃的一尊玉观音像让管家附耳过来道“皇后不是病了么?让他进宫去看看。若是有什么消息,速来报我。”

“是。”

吃着饭,三人算了算,如果顺利,左不过明日半天就能到乾州,苏玉珩考虑着是直接去乾州还是先去周边的县镇看看。

一路过来,到乾州界之前一路上基本上没什么人了,洪水过后,瘟疫爆发,据说也死了千人,幸好如今入了冬,如今倒是也没了瘟疫了,但草木都病萎着,了无生机,饿病死的死的人的尸体有时候就随意的仍在了路边也无人收拾,而据说这还是比较好的,发生干旱的地方甚至都易子而食甚至易妻而食,着实不像是被赈济过的情况。

吃完饭后,天色已晚,雨差不多停了,王叔去外面不知道何时堆的柴垛里抽了些柴用于晚上取暖和驱兽。

天色如墨,几声寒鸦声凄,更衬的那如墨夜色瘆人,那始终没能合上的庙门上残破的糊纸被吹的像没主的游魂,时不时还掉下两片飘入火堆烧成灰烬,苏玉珩在火堆旁看书,澹优在收拾睡觉的地方,一开始谁也那泥胎瘟神有些不对劲,

当收拾结束,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那泥胎塑像却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响,澹优一开始也没在意,可后来声音一直持续,有些异样,她心下一紧,也没敢喊苏玉珩,他胆子太小,将袖中的箭弩握紧,眉头微皱,慢慢的走向那瘟神。

那瘟神不知是何时塑造,除了脸上还有些颜色,赤面獠牙,其他的都褪的差不多了,夜风拂过,垂搭的蛛网和看不出本色的烂布条游游荡荡。

紧张了半天,可左右环顾之后到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她刚松了口气准备回到那堆好的草垛上,手肘不小心撞到了那已经断了一半的烛台,那泥胎居然动了起来,往左挪了。露出了几乎被挖空了的整个下面的台基。一只枯槁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反复的坐着刮挠的动作,似乎刚刚就是他在挠那瘟神的底座才发出了那瘆人的声音,一时间澹优倒是愣住了。

那泥胎动了声响太大,苏玉珩差点没吓得把棋谱仍到火堆里,一脸惊慌的抄起火堆里的一根火棍儿以为来了刺客,喊叫着:“呀啊啊啊”什么的。可看澹优神情并不紧张,他起身举着那火把到了澹优身后,就看见泥胎挪开露出眼前大空洞,里面侧躺这一个瘦的脱了形的中年人,一股怪味从哪空洞飘出,那中年人伸着那枯枝一般的手也没发现已经有人打开了那泥像,仍在反复的刮挠。

王叔也被苏玉珩那一声尖叫给吓到了,举着木棍儿就冲了进来,却看见澹优和苏玉珩正在将一个瘦的皮包骨头外面罩着破烂衣衫的“人”从那挪开泥像下面的一个大洞中扶出来。

见王叔来了,苏玉珩赶忙道:“王叔,快,把刚刚喝盛的粥和饼拿来。”

两个人合力将那饿的两眼发黑,嘴唇发绀干裂已经快失去意识却还在挠的中年人抬到了草堆上,王叔端来了米汤先给他灌了点,那人喝了米汤,渐渐恢复了些意识,开始主动的喝粥,最后发展到开始从碗里抢粥吃,一个大饼三两口就吃了个干净还不忘舔舔那已经刮那神像底座刮的血肉模糊指甲早没了踪影的手。

澹他们没敢给他多吃,看样子多日未进食,多吃反而容易撑死。

吃喝过后缓了缓,那人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澹优看他一身衣衫褴褛,估计是流民,可流民就算在这庙里过夜也不应该会钻进那神像底下去啊,便问道:“这位大叔,你从哪里来怎么会被困在这泥像下面?”

那中年人长长喘了口气,有些费力的开口道:“我,我本乾州人氏,姓曹,单名焱字。家父正是乾州,司,司马曹无庸。”

曹焱说他是被黄云波追杀,一路上侍卫随从都死了,就剩他一个躲到了这庙中,撞开了那瘟神的机关后躲进了下面那个大洞中,却没能在里面找到出来的机关,已经饿了几天了,今天通过那石台下的小洞看见澹优他们来了庙中,想求援,可已经没有了力气,只能一点点的刮着神像底座,希望能有人听见,没想到奏效了。

苏玉珩眼睛一亮,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原本还愁怎么才能找到这曹焱呢,可没想到竟然在这破庙就遇到了,便道:“曹公子,我是左仆射,苏玉珩!是陛下派我来乾州调查流民一事的。”

“什?什么?”曹焱那深陷下去的眼眶和那饿的发黄的眼睛里满是惊诧,激动的想坐起来,却奈何没什么力气,瞬间就泣涕纵横抱着苏玉珩的手道:“陛下果然没忘了乾州百姓!我曹某人终于等到陛下的人了!”

苏玉珩亦是很高兴:“是啊!陛下让我来彻查流民一事,之前在京郊的黄陵镇我遇到了你那个家仆。”

说到那家仆,曹焱的神色细微的有些变化,抹了把泪,追问道:“华晋?他可还好!”

“对,正是华晋。可是……”苏玉珩面色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华晋已经死了。曹焱却从他的脸色里看了出来,呐呐道:“莫不是华晋他……”

苏玉珩不忍开口,最后澹优沉重的点头道:“华晋在将那账本藏的地方告诉我们之后,就被人射杀了。”

那曹焱闭上了眼睛,嘴角有些颤抖,握着苏玉珩的手松开,整个人失了魂似的躺到床上就像自言自语一般念着,嗓音沙哑,哽咽道:“都是我害了他,他原本可以逃的,都是我,都是我!”

苏玉珩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有此忠仆,有此义胆,陛下和灾民还有我们,都不会忘记他的。”

曹焱仍旧低低的泣着,似乎很后悔。

最后才得知,华晋的妻子刚刚有孕,如今孩子尚未出世却已经没了父亲,着实令人惋惜。

华晋提供的藏匿账本的地方是天君祠,可曹焱说,乾州有两处天君祠。其实当初华晋说的地方是:白玉无瑕。白玉无暇,是个皇字,乾州地界并没有跟皇室有关的地方,皇即君,所以她跟苏玉珩猜可能是天君庙,可没想到会有两个,一新一旧,老的天君庙因为年久失修已经不合适再修葺了,所以修了新的天君祠将老的天君像搬到了新的天君祠。

“这……两地相差甚远啊。”苏玉珩看着恢复体力的曹焱画的地图有些头疼,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澹优说两边分头行事,但苏玉珩说王叔保护不了他,要跟澹优一起,可曹焱身体虚弱和王叔也不可能去一个地方,最后就变成了四个人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明天先动身去最近的那个旧的天君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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