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倒在祭坛边,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鲜血从他的后颈处汩汩流出,蜿蜒着汇聚成小溪。
“阿门。”神父在胸前画了个十字,用眼神示意站在一边的修女。
修女一副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的样子。她走上前,熟练地弯腰拽起尸体的一条腿,在地上拖出一道粗长的红痕。
宋均傻了:“你们就这么粗暴地对待殉道的信徒?”
神父微笑着:“先生,怎么能算粗暴呢?维克多的死亡是神圣的,但死亡并不是唯一的程序。
他的身体会被装进灵车,送到林中圣地,作为给像您这样的伟大存在的祭品。一次献上,永久献上。只有这样,他才能完成对自己的救赎。”
宋均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短短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内受到了反复冲击。
啊?《圣经》的教义是可以这么理解的吗?
神父微微弯下腰,请宋均随他来:“我们为尊贵的客人准备了圣餐,请您随我前往圣餐堂。”
他带着宋均走进石柱旁的过道,过道尽头有一扇门。
神父解开密码锁,门后面是一条更长、更幽暗的走廊,灯光昏黄,令人不适。
宋均问:“你们准备的圣餐是什么?”
“殉道者的肉,先生。”神父恭敬地说,轻轻吸嗅着混合着腐臭的血腥味儿,“很新鲜,是今天清晨来这里殉道的两名教徒之一。
另外一名,我们必须按照神谕送到林中圣地。”
窄窄的走廊旁边是间距相等的门,宋均问:“门里都是什么?”
“有些是活动室,有些是神职人员的房间。”神父说。
他们已经走得很远,神父在两扇看起来很气派的木门前停下脚步。
那股浓郁的、血液特有的铁锈味儿就是从这里面传出的,那股腐臭味儿也稍微浓郁了一些。
神父推开门,侧过身恭敬地请宋均入座。
饶是宋均见多识广,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正对着大门的地方摆放着一张铺着白布的长桌,长桌上放着十三个银盘。
最靠近门边的两个银盘里是切口平整的脚,就这么依次往上,分别盛放着小腿、大腿、下体到腹部以及手和小臂、胸部到肩膀以及大臂,最靠近里面的银盘中盛放着带脖子的头颅。
这些东西都取自同一个人,将它们拼凑起来,就是一具完整的尸体。
盘子和盘子中间放置着银质烛台,跳跃的闪耀火光照亮了死去的老人脸上幸福的微笑、尸体松垮褶皱的皮肤、流出银盘染红了一片桌布的肠子,以及长桌后那扇雕花彩色玻璃窗。
宋均再次敏锐地想起宋乞说的那对老夫妇。
“另一位殉道者是他的妻子吗?”
“正是。”神父神色肃穆地说,“请您救赎他们。”
宋均摇摇头:“我吃过了,现在并没有进食的欲望。要不然,您和我说说殉道者的故事吧?”
他能感觉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开始嗡嗡作响,估计是逆孙起来作妖了。
神父有些悲伤:“请您帮帮他吧。我敢打包票,马克西姆是神最坚定的信众之一。
他和他的妻子每周都会来虔诚地祷告,就在上周,他们帮助他们的女儿完成了仪式,得到了永生。”
说的是哀求的话,可他堵在门口,一副宋均不吃他就不让的滚刀肉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