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袖挡酒杯,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你还记得,妙娘吗?”
靖王顿时一怔,诧异昂头:“你、怎么连这个都查出来了?”想了想,又急着追问:“你都能查到妙娘的存在了,是不是知道妙娘的踪迹!妙娘现在在哪?”
她睨了靖王一眼:“你自己的女人,你不知道在哪?”
靖王紧张兮兮道:
“不是,姐,你不知道,当年我和妙娘约好在并州见面,因为那会子我是出门办事遭埋伏了,我得赶紧回京复命,不然我父皇又得发疯,我是迫不得已才离开妙娘的。
我们约好来年春三月并州重逢,结果、你知道的,那年父皇病重,我根本走不开,直到四月二十三,我才快马加鞭赶去并州,结果……没找到妙娘。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私下找妙娘,都没有消息啊!姐,你灵潭宫的人手眼通天,你帮我找找好不好,都快十年了,我真的很想念她,她才是我唯一的妻!”
瞧着靖王快要急哭的模样,她皱眉:“妙娘……当年去了襄州,不是她不等你,而是,她要生了。”
“要生了……”靖王顿时挺直脊背,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眼角潮湿一片,声音打抖:“她,有了我们的孩儿?”
“嗯,你们的孩子,很乖。”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无数次在被困在她已离世,怪我去得太晚的梦境里……”
靖王呆呆地坐在她对面,惊喜过度,双目浑浊,眼泪一滴一滴,掉下眼角,
“没想到,她还给我,留了个骨血……妙娘没死,她没死,还给我生了个孩子……姐,妙娘在哪?她现在在哪,我要去接她回家,我要和她夫妻团聚!”
她转着手中酒盏,却蓦然犹豫:
“你如今的处境,你该清楚。还有你府上的那些正妃侧妃……妙娘,她愿意过与那么多女子共侍一夫的日子么?还有你的儿子,你如何保证,他在你身边,便不会遭人嫉妒下毒手。”
靖王憋红了双目哽咽道:“但我总不能让我的妻儿,漂泊在外,一辈子无依无靠吧!我欠妙娘的已经够多了,我欠她们母子的,此生都还不完。”
“若你不能为她扫除前路所有障碍,不能保她们母子一世平安,那你就要做好与她前路难行的准备。
你别忘记了,你有正妃,正妃还是皇帝的眼线,你的那些侧妃出身市井,甚至是青楼,她们的品行手段如何,你比我更清楚。
本尊想,你养了满后院的正妃侧妃侍妾夫人,最初的布局,应该是为了让她们互相牵制吧。
一旦妙娘进府,你的布局便会被打破,往后的局势走向,恐怕不是你可控的。”
靖王咬紧牙关,倏然苦笑出声,许久,才说:
“姐你知道么,当年,为了打消皇兄的疑虑,我迫不得已,应下迎娶如今这个正妃……
我不想自己的后代,也同自己一样,活得如此窝囊,如此日日担惊受怕,所以我便,给自己灌了绝嗣药。”
她手中把玩酒盏的动作一顿。
靖王一时仿若被人抽去了神魂,呆愣着说下去:
“这些年,我看着后院那些女人为了恩宠,为了子嗣斗得你死我活,我觉得可笑,也觉得可悲……
当年,我亦有私心,我不愿和我不喜欢的女人孕育后代。
我也晓得,接妙娘回来,妙娘又带个孩子,势必会成为整个王府的公敌,我若专宠妙娘,那妙娘的下场……
呵,我何尝不知道,把妙娘留在民间,或能远离纷争,平安一世。
可怕只怕,皇家血脉……被皇兄先一步察觉。更怕,我的孩子孤苦伶仃。把他们母子接回王府,或可保她们母子几年光景。
姐,你今日特意来找我,是不是妙娘和孩子出了什么事,若她们生活得极好,你怕是,也不会告诉我妙娘还活着……”
“襄州闹旱灾,乃是天罚,百姓们饿极食子,你和妙娘的孩子,已经成为整个村子唯一的小儿了。
前一阵,他们要将你和妙娘的孩子烧死祭天,我虽能暂时保下那孩子,但襄州旱灾一日不解,你的孩子,和妙娘,就一日不安全。
而且,妙娘的身体已经在多年的劳累中被折磨坏了,如若不早些疗养,恐怕阳寿不到十年。
若想延长延寿,你将她接回府,用上好灵药调养,是唯一的办法。
我今日来找你,原本就是为了逼你将妙娘与孩子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