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早已经酝酿情绪已久的苏慕诗来说,这一刻是她早已经准备好了的。但是对于白棋来说,这一刻,他居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来表示自己心里的感情,更准确来说,他在这一刻已经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是应该仰天长笑还是嚎啕大哭呢?白棋的鼻子酸酸的,看着苏慕诗,嘴角却露出了笑容的弧度。这两种感情在他的胸腔内涌动着,交替着,一时间,竟让他说不出话来。
“一年了!”白棋突然就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长孙冲有些奇怪地看着白棋的反应,再看看对面的苏慕诗,然后悲哀地发现,自己在他们眼中根本就是空气,也就是说,自己站在这里变成多余的了。
长孙冲往这两人身上瞧了瞧,低声笑着退走,把正在走上来的芸儿和李景胜挡了回去。
“别上去,他们俩这是王八对绿豆,对上眼了!”
芸儿睁大圆圆的眼睛,好奇地看了一眼穿着白色长袍的白棋,再看一眼穿着粉红色长裙的自家小姐,看着他们两个站在那里,微笑着看着对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过头去拉着李景胜,伸出手挡住他的眼睛:“哎呀,李叔,非礼勿视,非礼勿看。咱们走远一点啦!”
白棋和苏慕诗两人听着长孙冲和芸儿的话,不由自主地都笑了起来。
苏慕诗当然是明白白棋说的“一年”的意思了,所以她也回答了一句:“你算好运了,我是十八年了!”
十八年,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第十八年!苏慕诗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找到一个和自己来自同一个时代的人,那些埋在心底的词语,那些独特的交流方式,那些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气息,那种从她一出生就与生俱来的独孤,在过去十八年里,被压进了心底的最深处。在这一刻,她终于不再独孤,那些东西终于可以发泄出来了。
白棋再次竖起手指,赞了一句:“看来我们的来到这里的时间都出现了差错。不过,你真厉害!”
“嘻嘻,彼此彼此啦,你都做侯爷了,我还是士农工商里最后的一个阶层。”苏慕诗打趣地笑道。
白棋走到苏慕诗的旁边,笑着说:“把一个濒临死亡的苏绣行,做成全江南最大的刺绣产地,除你之外,我还真找不到有谁了!”
走近了苏慕诗,白棋仿佛闻到了那个时代的气息。虽然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使得自己不在这么多人面前露馅,但双手还在颤抖着。
“喂,你一个大男人,看你这脸上便秘的表情,一会可不要哭出来啊,我一个小女子,可负不起把大唐侯爷弄哭的罪名的!”
白棋听着苏慕诗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仿佛就像被一根针戳了一样,把憋了很久的感情全部给泄了出来。
“我都把这情绪酝酿那么久了,你就不能体谅一下我吗?”白棋叹着气说道。
“嘻嘻。”苏慕诗笑得极其自然,她在大唐生活了十八年,今天终于可以卸下自己的伪装,用自己前世最喜欢的谈话方式来调侃白棋。
白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一句:“今天早上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心里就有种非常模糊的感觉。”
“什么感觉?”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苏慕诗笑得很自然很开心,笑声就像这天空上的蓝天一样的纯净,听着就让人不自觉地就跟着高兴起来。
长孙冲从后面绕了过来,硬着头皮走到两人的中间:“冒昧地打扰您二位了!摩洛已经抓了,疯子,我们该收队了!”
白棋收回了心,吩咐人把摩洛绑了起来,送到大理寺的监狱里,由大理寺联合破云军共同审理。
事情办完后,白棋邀请苏慕诗主仆三人一起到侯府作客。
长孙冲看着四人离开,不由得反了反眼睛,口中念叨着:“妈的,这疯子这家伙平日连妓院都不去,今天是不是吃了什么药,难道真的是春天要来了?”
老祖宗见到白棋领着一个女孩回来,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但还是非常的高兴。多打量了几眼苏慕诗,然后笑呵呵地吩咐下人给他们准备好点心,自己则到村子里去。今天天气这么好,出去松松骨头,找些老朋友出来聊聊天,就不打扰白棋这孩子了。白棋那孩子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一位女孩领回家里,虽然说是久没见过的好朋友,但是看他俩的眼神,就知道这两不只是简单的好朋友了。
苏慕诗支开了芸儿和李景胜,然后很不淑女地整个人躺在了沙发上,见白棋刚要开口说话,马上制止道:“千万别来劝我坐好一点。我已经忍了十八年了,我就要这么躺,你不能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