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芝龙引麾下主力前往延平府,泉州府现在已经是空虚到了极点,因此郑彩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便摆平了沿路的守军,还吸纳了不少愿意归降于它的郑军士卒。两天之后,到达洛阳江边涂岭脚下的时候兵马已经膨胀到两万多人。
郑森在莆田一线还有三万多人马,但郑彩却是没有放在心上。郑芝龙执意降清,如今郑军各部都在心神不定之际,郑森麾下的人马虽多,但却是其心腹甘辉、周全斌等人从各地拉出来的人马,值此动荡之时,军心浮动,粮草供给匮乏,这样的士卒还能有什么战力!
中午时分,天空逐渐转阴,凉风也从四面八方袭来,涂岭山中的林木被吹得东倒西歪、哗哗作响,看样子转眼间便会有一场豪雨来袭。进山之前,郑彩已经得到萧拱宸和黄昭着人送来的消息,他们已经在莆田以北的迎仙寨安营扎寨,就等候郑彩所部抵达了。而梁立和黄廷两部则正在偷渡荻芦溪,到达指定位置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眼看着大雨将至,进兵速度将不可避免的被延迟下来,郑彩不禁有些焦躁起来。八闽之地多山,山高林密,土质松软,一旦遇到骤雨,便很容易会出现泥土滑坡,到时补单道路容易被阻隔,就连兵马穿行于山中,也会被倾泻而下的泥沙所伤。
所以,当务之急是赶快行进到地势平坦的开阔所在。等雨势变小再作打算。于是,郑彩催动人马加快行进,务必要在雨势来临之前找到一处可以暂时歇脚的地势。
没过多长时间。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很快雨势变得稠密起来,山间的道路变得湿滑难行,丛林中的鸟兽也一下子没了声响,只剩下狂风骤雨呼啸的声音,视野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
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整个大军的队形已经变得散乱不堪。前锋兵马前来禀报,前面不远处有一处山谷。可供大军暂时安营修整。郑彩精神为之一振,连忙催动兵马尽快前行。
探马说的不错,行进了十余里之后,地势忽然开阔起来。这一处山谷间的平地显然是山中的百姓定居之所,其中还有不少开垦的土地但显然已经荒芜许久,想来是最近的战火蔓延,百姓们已经向着山林深处迁移而去了。
郑彩的运气还算不错,田地之间还有十余所草屋可以容身,一众亲兵便风风火火的前去打扫,以供郑彩等将官暂时休憩。大军到了山谷之间便忙碌起来,看着天气,大雨一时半刻是停不下来了。今天只能在这山谷间安营扎寨了。士卒们忙着从随军的大车上将帐篷等物拆卸下来,一起动手安置营寨,郑彩的副将的则忙不迭的安排哨探到四面探听情况。检查者附近有无埋伏。
脚下是一片的烂泥,郑彩的牛皮战靴已经裹了厚厚一层黄色的泥巴,在这里,连步行都是异常困难,士卒们也是叫苦不迭。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郑彩的计划,他现在最害怕的便是消息走漏了风声。被莆田的郑森探知,提前做好了准备。那样一来,可就有点麻烦了。
“侯爷、侯爷!”风声雨声交汇在一处,亲兵大声喊了好几声,郑彩这才听见,就看到前去草屋打扫的亲兵一步一滑的跑了过来一脸的惊慌。
“何事?”郑彩不由得沉下脸来。
亲兵的嘴唇哆嗦着,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旁边一个还算老成的总算说了出来,“侯爷,您,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郑彩顿时大怒,旁边的亲兵队正一看将主脸色不善,扬起手来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鞭子。
郑彩挥挥手,身边的亲兵都是高浦郑氏的子弟,也是在军中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卒,今日里却是一反常态变得如此的惊惶。郑彩心里也是一沉,当即喝止了队正的抽打,带着一众将官向着草屋走去。
这是个不大的小院子,只有三间草房,亲兵们刚刚收拾的便是这间正房,郑彩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迈步而入。草房面积不大,低矮异常,虽然光线很不清晰,但郑彩还是一眼便看到摆放在正堂破木桌上的两颗首级。
骤然之间,看到草房之内的两颗首级,任谁都要不由自主被吓一跳,等到看清楚那两人的模样,郑彩更是头晕目眩,身子止不住的向前便倒。
与此同时,身边的大小将官连忙将他扶住,其实众人也都看清楚了那两颗首级的面目,心里也都同时打起鼓来。
郑彩的双手紧紧的抓住左右人等的手臂,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两颗首级又端详了许久,浑身上下都变得冰寒彻骨。
“黄昭、萧拱宸,今日午时他们的信使还来到军中传递消息,想不到还没等到天黑,便看到了他二人的首级,想来他们被杀也就在这两三日之中……!”郑彩努力使自己的心绪快速平静下来,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
但此时,耳边已经传来外边士卒们的惊叫声。郑彩只得带领着一众魂不守舍的将官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