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盯着,如果是皇帝下发,一百石粮食出去,到赈灾点,能有二十石就不错了。
安忠义没想到,换上的县令居然在前几年无意间救了他的妻儿。
还有那个御史大夫,也是他抓去的东厂大狱,因为他抓住自己的人,也就是那个李县令不放,还污蔑对方贪污,最后自己也让他去陪了地底下的李县令一家。
“骂九千岁的都是那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反正咱们那边的老百姓都喜欢九千岁,盼望着他多杀一点朝廷狗官!”
安忠义脸色有些恍惚,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他在百姓间的名声还算不错。
这些年他杀人如麻,斗倒了不少官员王候,确实没向百姓伸过手,一是他不屑于去压榨百姓的那一点东西,二是他以前也是穷苦出身,去压榨百姓不如向这些富得流油的朝廷命官要。
想明白,安忠义脑中顿时狂喜,高兴的不是名声的问题,也不是百姓怎么看他,而是他儿子完全不介意他的身份,不介意他的过去,不介意他是杀人如麻九千岁。
“我儿,真是这么想的?”嘴唇有些颤抖,安忠义再次确认。
安景之乐道,“那还有假?”他说的这些也都是原主记忆中真真实实发生过的事情。
“爹,你就不该瞒我这么久的!走走走,想不到我爹居然是九千岁,咱们爷俩今天要不醉不归!”
安忠义沉默的一瞬,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老天果然是善待我的!走!咱们爷俩今晚不醉不归!”
虽然他失去了完整的身体,失去了妻子,但他还有儿子,还有一个完全不嫌弃他的儿子。
以前安忠义是为了妻儿老小往上爬,从今以后,安忠义是为了儿子活着。
酒桌上爷俩都醉醺醺的,就连年幼的小白本来不准喝酒,看两人醉了之后都偷偷喝了几杯。
最后三人醉得迷迷糊糊的趴在桌子上胡言乱语。
安忠义口齿不清道,“顺娘……顺娘……我找到儿子了……以后,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儿子……”说完便扑通的倒在桌子底下。
吓得旁边的下人连忙把人扶起,分别扶到各自的房间去。
……
被扶到房间后,安景之浑浊的眼神恢复清明。
这段日子一直装傻子,其实也挺累的,不管是宅子还是身边的人,处处充满了破绽,他还只能装作没看见。
还好,这层窗户纸总算被捅破了。
安忠义之前看着他的目光非常慈祥,但是总有一种自卑,安景之明白对方是对自己的身份有顾虑。
九千岁在士林间,在文官群间的名声和不好,因为他的存在,侵占了他们的权利。
两者的权利斗争没有谁好谁坏,只不过笔杆子握在文官手中,而天下读书人又多,因此九千岁的杀人如麻的名头便由此而来。
可天下百姓看得最清楚,杀人如麻的九千岁从未动过他们一分一毫,反而是那些素有名望的文臣,纵容家人侵占百姓土地,逼良为娼。
安忠义其实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一把和文臣相互制衡的刀,很多时候,就算是他也身不由己。
但他也只能继续做下去,如果他不能为皇帝所用,那他还有什么用呢?底下的人会扑上来把他啃食殆尽,所以东厂便是他最有用的工具,东厂一出,必定带来一场腥风血雨,因此京城民间对此多加恐惧。
但实际上东厂所针对的人群都是那些文官,或者其附庸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