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枝安静的退出红烟在的那个房间,就坐在门口,安静的抱着自己的腿。
露出的半边脸开始红肿起来,有些狰狞。
他今年十三岁了,心思向来早熟聪慧,在红鸢阁的这几年中,哪怕依旧不太理解接客这样的事,对于一个女子而言,究竟代表着什么。
但魏枝知道,接客,是不好的事。
会被所有人骂,被所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盯着看。
就如同他在陆府时,被人指着骂是狐狸精生的小贱种一样。
他偶尔跟着红鸢阁的小厮一起出去购买姑娘们需要用的香粉脂膏时,就经常被大街上的女人们指指点点。
张妈妈对魏枝说过,待他到十五岁时,就让他搬到更大的房间中,到时,让他也去接客。
魏枝不想,魏枝厌恶。
这几年,他多少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男子,接不了客。
越是长大,魏枝就越抗拒这里。
今日再见红烟姐姐被如此对待,他更是害怕惶恐。
他想活着,却不想如此般,像烂泥一样的活着。
屋子内隐隐约约传来红烟低低的啜泣声,魏枝在外面听着,也难过的红了眼眶。
红烟是这阁中待他最好的人,会为魏枝梳理凌乱的头发,会悄悄的给魏枝糖吃。
在魏枝心中,隐隐将她当成姐姐看待。
但此刻在命运的压迫下,无论是他,还是红烟,都逃脱不了这里。
魏枝红着眼,握紧了拳头,恶狠狠的捶打了一下门框。
张妈妈同那女人还在二楼对峙着,声音大得整条街的人都能听到。
双方叫骂得又狠又毒,各种侮辱人的词汇,不要命的从口中蹦出。
听得小小年纪的魏枝脑瓜子疼得不行。
双方越掐越起劲,一个恶狠狠的说今日要把这间青楼给拆了。
一个毫不示弱的说,要告官府让人来抓她。
魏枝垂着头,此刻竟怀揣着一些恶意想:若她真能将这里拆了那才好。
当乞丐也好,去干苦力也罢,总归,比当被人天天指着鼻子骂婊子的好。
在这样的骂战中,红烟房中的哭声不知何时,已经没了。
魏枝垂着头,耳内突然清晰的传来一声凳子被踢倒的声音。
魏枝当时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了一下,立马起身推开了门。
然后看见了他此生难忘的一幕。
高高的梁上挂着一根白布,红烟穿着一身红色的纱衣,整个人被悬挂在那根布条之上。
面色惨白没有一点生气。
魏枝被这一幕吓到彻底失声,整个人呆愣了几秒,忘了自己可以说话的事。
但好在他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跑进去,从底下抱着红烟。
他无助的想出声呼救,但长期未出声说话,他只能从嗓子里发出几声尖锐的“啊”声。
好在二楼人多,有人听到了这动静,连忙跑过来一看,结果发现红烟竟然悬梁上吊的事。
连忙将人抱了下来,手放在鼻子下一探,才松了口气,人还活着,没死。
同时,因为张妈妈同那女人吵得凶,有人去报了官,一批穿着衙役衣服的人,连忙赶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