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予将目光从燕南天身上收回,转向阿秋,语气平和:“阿秋,你先到一旁歇息片刻,我与燕万户还有些话要说。”
阿秋乖巧地点点头,朝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走去,在树荫下寻了块干燥的地方坐下,目光却始终关切地落在王予身上。
王予目送阿秋走远,这才转身面向燕南天,神情淡然。
“燕司使,你可曾想过?如今的新皇,不也正是昔日的太子?”
“当年太上皇意气风发之时,又岂会想到,自已会有今日这般处境?”
燕南天心中一惊,抬眼望向王予。
王予继续道:“如今你我站在这里,看着权力在不同的派系之间易主,在他们看来,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当今日的新皇老去,你们这些所谓的‘新生派’,又会成为明日的‘老旧派’?”
“到那时,你们会做出什么选择?是甘愿让贤,还是也像现在的权贵一样,拼命延续自已的权力和生命?”
“届时,你们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燕南天被王予的话语震撼,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许久,他才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道长说的是,权力更迭,江山代有新人换旧人,这就是天道吧。”
“人心易变,唯有‘道’亘古不变,在下不过是个凡夫俗子,哪里参得透这‘道’的真谛?”
说着,他一拱手,语气恭敬:“还请王道长多多保重,此去金陵,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只管开口便是。”
王予只是淡淡颔首,算是回应。
燕南天见状,也不再多言,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马蹄声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王予望着燕南天远去的背影,这燕万户识时务,但到底是个俗人,终究难以参透“大道”的真谛。
而他自已修为精进,却也尚未彻悟。
这一路走来,不知不觉间,竟也生出了几分惘然。
一阵微风吹过,雨滴斜斜地落在王予宽大的道袍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这‘道’啊,不在深山,不在古籍,而在方寸之间啊。”
他转身朝阿秋走去,宽大的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阿秋见状,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走吧,此去金陵,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阿秋点点头,乖乖地坐在了王予身后。
雨势渐小,天边露出一线霞光。
王予策马扬鞭,带着阿秋,朝着金陵的方向,渐行渐远。
王予与阿秋自姑苏城启程,朝着金陵的方向,在官道上不紧不慢地前行。
一路上,阿秋沉默寡言,但却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吃苦耐劳。
王予看在眼里,不禁对这个小孩越发欣赏起来。
寻常人家的孩子,哪有这般坚韧不拔的毅力?
“阿秋,你也不必逞强,累了就歇一歇,天黑前赶到前面的村镇,咱们就找个客栈住下。”
阿秋抬头看了看天色,摇摇头:“不碍事的,道长,天还亮着呢,再走一会儿吧。”
王予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叶包,丢给阿秋:“饿了就吃点干粮垫垫肚子,别饿坏了身子。”
阿秋接过荷叶包,小心地打开,里面是几个飘着红糖香气的糯米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