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她抱着三本书从南大出来,正在路边等公交车,旁边一追赶公交车的老妇歪七扭八地奔过来,差点将她撞了个人仰马翻。
“搞什么嘛!”卫怀瑾骂道。
杜若予的眼镜被撞歪在脸颊上,但她顾不上扶,只忙着去拣掉落的书。
旁边有只手伸过来帮她捡书,杜若予道了声谢,抬头见是位相貌眼熟的妇女,这妇女拎着附近超市的购物袋,方脸大眼,嘴唇微厚,穿着朴素干净的黄色长袖开衫,看起来十分温厚友善。
她想了想,恍然记起对方身份,“玉嫂。”
卫怀瑾凑过来,好奇地看。
叫玉嫂的中年妇女吃惊地看向杜若予,“你认识我?”
杜若予直起身,扶正眼镜,“我在业县见过你。”
玉嫂老实地笑了笑,她的普通话一般,略带口音,但因为语速慢,听起来很舒服悦耳,“我现在在这附近工作。”
杜若予点头,随口问了句,“也是照顾老人的工作吗?”
“是啊。”玉嫂换了只手拎购物袋,笑容腼腆,“我们这些人,也就这点工作经验了,不做保姆,就不知道能干什么了。”
她的右手腕上贴着一块筋骨贴,杜若予虽然看不清,却能闻见浓郁的药味,她轻声问:“你受伤了吗?”
“哦,没哪!”玉嫂呵呵笑着转转手腕,“我伺候的老人行动都不方便,要花力气的地方很多,久了这儿就不舒服,不过不碍事。”
杜若予想起爱发脾气的林孝珍老太太,和养老院里失忆呆滞的汪老先生,“阿尔茨海默症,不好照顾吧?”
“啊?”
“老年痴呆。”
“哦!唉!那有什么办法,总要有人去做。这病是真可怜,自己可怜,家属也可怜,我们能帮上忙的,都会尽量帮忙。”
玉嫂语气真挚,就连卫怀瑾听了,都忍不住赞叹,“真是个好人。”
杜若予从王青葵口中听说过这位耐心善良的保姆,不论是出于对患病老人的怜悯,还是自己内心不可言说的恐惧,她对玉嫂这样的人,都很有好感,“辛苦你了。”
玉嫂笑了,“我是领薪水的,说什么辛苦不辛苦,那都是应该的。”
闲聊两句,玉嫂与杜若予道别。
杜若予站在站台上,卫怀瑾则踮脚不住张望。
“杜杜,那玉嫂回头偷看你呢。”
“觉得我奇怪吧。”杜若予已经习惯了。
卫怀瑾耸肩,“她什么都好,可我不喜欢她那样偷看你,好像把你当成怪人,提防着你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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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玉嫂分别后,杜若予心情不错,乃至回到家后,她都情不自禁哼起歌来。
卫怀瑾在她屁股后跟进跟出,很是诧异,“我以为高兴到唱歌的情况只有两种,一是奇怪的青春期,二是恋爱中的男女。”
杜若予笑道:“还可以是第三种,为天下之乐而乐。”
卫怀瑾和贵妇鸡同时扭过脸看她,俱是不忍直视的神情。
杜若予昂头挺胸,迎着她们的蔑视,唱得更加响亮。
“别唱了,再唱邻居以为咱们这儿真闹鬼了!”卫怀瑾一手捂住耳朵,一手刚要去堵杜若予的嘴,杜若予的手机则来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