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收弟子是出了名的不讲究出身。
这在墨家鼎盛时间,一直是最为人称道,也是墨家最自傲的一点。
但墨家没落以后,弊处就显露出来了。
弟子鱼龙混杂,非常难以管理。
并且各方势力全都犹如闲手落子一般,纷纷往墨家塞人。
虽然墨家三分之后,三家有意识加强了弟子的准入门槛。
但之前的弟子当中,究竟有多少人是其它势力埋下的暗子,三家掌权者谁也说不准。
甚至有可能三家掌权者自己,本身就是为某方势力服务的也说不准。
从盛京城南城门出去往北走,大概三十里左右的距离,有一条流苏河。
据说这河里盛产一种通体金黄,形如刀刃的鱼,名叫“鮆吉鱼”。
这种鱼肉质鲜美,可以生食,常年食用可延年益寿,令身体强健。
不过早在百余年前,这条流苏河就被神秘权贵给买下来了。
有鮆吉鱼存在的河域完全被法阵笼罩着,常人根本无法进入。
此刻流苏河内鮆吉鱼最多的邀月潭边上,一老一少正在垂钓。
老者身形挺拔,精神矍铄,眼睛习惯性的半眯着。
年少者身形肥胖,但容貌讨喜,给人一种温和谦逊,容易亲近的感觉。
“墨家那边传来的消息外公收到了吗?”胖子盯着水面上的浮漂问。
“你是说有人拿墨家钜子令通知墨家所有的内门弟子,让他们到云州上溆县进见新任钜子一事?”
“对。”胖子微微颔首。
“怎么?这件事和杨烈有关?”老者疑惑地看向胖子。
胖子点了下头:“上一次钜子令出现,是谋天殿的人拿它当赏格,悬赏杨镇天的人头。
结果谋天殿、天地阁、万杀楼、守黑阁、天工城的高手一起在广受镇伏杀杨镇天时,杨烈的师父出现了。
杨烈的师父几乎是以一人之力,将伏杀杨镇天的人尽数斩杀。
唯有守黑阁的祖文哲和天工城的公孙鸣幸,承诺会助杨烈成为墨家钜子,二人才得以侥幸活命。
如今钜子令再现江湖,想来应该是杨烈和他那位神秘师父的主意。”
老者听完胖子的话后,脸上露出恍然之色。
“那你此刻是如何打算的?派人去上溆县伺机除掉杨烈?”
“杨烈肯定得除掉,他不死杨家绝不会下定决心起兵造反。
杨家不起兵造反,我恐怕还得做几十年的太子。
要是中途我有个什么行差踏错被父皇抓住机会,那恐怕这太子之位和我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另外据说岳君天拜入了杨烈麾下,我们利用岳君天灭了永昌侯府满门。
这件事虽然做得隐秘,但以杨烈的心智,他多半能猜出一些端倪。
所以我们最好是趁杨烈查出事实之前,先行把他除掉,这样才能发挥他那条命最大的价值。”
说话间,胖子右手一抖,一条三十多斤重的鮆吉鱼一下被拉到岸上。
鮆吉鱼发出犹如婴儿一般的叫声,胖子左手捏住鱼身,右手一把将鱼头拧了下来。
鲜血溅在胖子脸上,胖子笑着问老者:“外公,这么大一条鱼够咱们吃了吧?”
胖子脸上的血,配合他那天然带着喜感的脸,令他此刻的笑容莫名给人一种令人发瘆的感觉。
不过这才是大周太子应该有的模样。
一个能无视父子亲情,与大周皇帝分权而立的太子,又怎么可能当真只是一个温和纯良,谦逊有礼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