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一觉醒来后,身边没了人。
听到里头的动静,兰草和兰香便掀了帘子进来服侍。
“侯爷说了,您膝盖还伤着,今儿就先别下床了。”兰香道:“您若是要什么,吩咐我们就是。”
沈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膝盖,果然瞧起来比原先更糟糕了些,便没有拒绝,顺从的点了点头。是得早点养好膝盖,已经答应乔漪带着她和方姣出门,决不能食言。
“大奶奶,您看——”兰草端着一个黑漆连珠小托盘,笑眯眯的道:“这是侯爷让我们准备的。”
只见托盘上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碗,里头装着些时令水果切成的小块,仿佛还浇上了混了糖霜的牛乳,透着丝丝凉意。
“都是在井水里湃着的,侯爷吩咐不能装太多,也不能太凉,就这一小碗。”兰香端来了小炕几,放在了床上,补充道:“您用这些就尽够了。”
沈惜心中一暖。
乔湛竟然说到做到,没忘了她这点撒娇的小要求。
“侯爷呢?”看着小炕几上的甜白瓷小碗,沈惜问道。
见自家大奶奶也知道时时关注着侯爷了,兰香觉得高兴,忙道:“侯爷说了,去处理些公务,晚饭回来陪您用。”
沈惜点了点头。
“大奶奶,太夫人、两位夫人还有姑娘们过来看您了!”冬梅撩了帘子进来通报。
沈惜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只得叹了口气,让人先端下去。
说话间,已经能听到外头廊庑上丫鬟们请安问好的声音,兰香拿来了大迎枕,整理了床铺后,让沈惜盖着薄被躺好。
“惜娘,你腿上伤得重不重?”太夫人进来,还不待沈惜出声,便关切的道:“若是疼的厉害了,还是去请御医瞧瞧。”
说完,便一叠声的要看看沈惜腿上的伤。
沈惜忙笑道:“劳您惦记,没有大碍。只是这几日走路不便,养几日便好了。”
乔三夫人见不得沈惜大出风头,她总觉得沈惜是故意装病,好让辅国公府和卫国公府更加记住她的“大恩大德”,便在一旁道:“惜娘,这大夏天的,也不怕伤口见风罢?”
她的话里语气不善,显然是觉得沈惜怕给人看,漏了陷。
沈惜不悦的皱了皱眉。
这番莽撞的话,太夫人听罢竟也没说什么,恐怕她也是这么想的,好借三夫人的口说出来。
“惜娘这孩子孝顺,怕太夫人瞧了担心。”倒是乔四夫人开口道:“咱们见她没事,也就放心了。”
说实话,乔四夫人实在不太能理解婆母和三嫂的行为。她们往常看沈惜不顺眼,欺负她也就算了,如今沈惜才在辅国公府大出风头,且如今又有乔湛的宠爱,两人正该好好笼络她、捧着她才是。
太夫人自以为聪明,伤人的话从来不说。可沈惜不傻,单从太夫人纵着乔三夫人的行为,便能看出太夫人是何意。
乔湛是个死心塌地的人,又深得圣心。只要乔湛自己不愿意,就没人能逼他休妻。若是沈惜再生下个儿子,在侯府就算彻底站稳脚跟。
乔三夫人总想寻着沈惜的错处拿捏她,简直愚蠢至极。
沈惜听了乔四夫人的话,心中暗暗纳罕,她倒是个明白的,竟站在自己这边说话。
“太夫人来都来了,难道还不关心她?”乔三夫人见乔四夫人竟跟自己对着干,帮着沈惜说话,拿腔作调道:“这么怕人看,恐怕没那么严重罢?”
太夫人略带不满的回头看了乔三夫人一眼。
有些话点到为止最好,说多了就过了。老三家的总是掌握不好分寸,老四家的那个倒是聪明些,只是……
“三婶的话是什么意思?”沈惜稳稳当当的靠在大迎枕上,神色凉凉的道:“敢情说我受伤是装的啊?侄媳真真是心寒啊,原先最疼爱我的三婶,竟然如此怀疑我。”
她才不管什么说半句藏十句的机锋,刻意加重了“疼爱”两个字,怼乔三夫人就得直接。
当着这些人的面,乔三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我不过是关心你罢了,你这样曲解,我也无话可说。”
沈惜神色淡淡的道:“我倒没感觉到您的关心。反而觉得被三婶伤了心,比膝盖上的伤还疼。”
往常乔三夫人自以为摆出对沈惜关心的姿态,沈惜会感激涕零。其实她想得没错,毕竟原主确实是对她言听计从。可这副躯壳里已经换了灵魂,便不会给她留面子。
趁机和乔三夫人对立也好,侯府迟早要回到荣宁堂的掌管中,闹上一场,也好让底下的人看清楚,该怎么选择才是。
“沈惜,你别太咄咄逼人!”乔三夫人动了怒,她以为自己还能威吓住沈惜。“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沈惜淡然的望着她,不闪不避道:“以前我没有,是我敬着您是长辈。我如今我受了伤,您竟然先是质疑我,怎么不让我心寒?我说的是实话罢了,您知道的实话恐怕就没那么好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