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清华副经理有很多长项,但也有短板,在现场管理上就不怎么在行。他必须依靠郑伟,这也是无奈的选择。
他带着现场踏勘队伍来到中医院的新院区,见到穿物业制服的人来到工地,保安就像一群狼一样围了上来,把警棍在手上不断地比划着,问他们是干什么的?有出入证吗?
蒋清华副经理上前解释说:“我们是‘蓝天物业’的,医院让过来进行现场踏勘。”这几个保安根本就不买账,他们蛮横地说:“什么看不看的,我们没接到通知,谁都不能进去。”看来遇到了麻烦,蒋清华副经理对郑伟说:“要不要请示王铁爪经理。”郑伟看了蒋经理一眼没说话,径直走向那几个保安,从兜里掏出一包中等的香烟,塞到领头的保安手里,又拍了拍那个保安的肩膀。这群保安立即就闪出了一条通道,让蒋副经理一行进到工地里面去了。
蒋清华没看明白,郑伟什么也没说,难道这里面还有暗语?他诧异了,也不好问,就带着人往里面走。他当然不知道怎么查验,从哪儿入手开始踏勘。他也不好说不知道,站在那里望着已经竣工的大楼看了半天。他在等郑伟说话,自己虽然知道一点,但只是知道而已并没实操过。
这又是王铁爪在考验他,现场踏勘这么重要的行动,事先不开预备会,没有图纸、没有踏勘表格,从哪儿入手哪?这一切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当一个领导就那么容易啦,一纸任命就是领导了?这里面学问大着哩。郑伟知道怎么做,他就是不提醒,他想看看梁总选中的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重要的是在踏勘这件事上,如果蒋清华低头向郑伟请教,那么将来进场以后郑伟就有了特殊地位。
蒋清华还没想到那一层,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怎么踏勘,从哪里踏勘,拿什么向甲方汇报。来之前他还以为这里有一批人等着一起踏勘,没想到就这几个人。转了半天不得要领,他不能在硬挺着了,转过头来问郑伟下一步该怎么走。郑伟见他低头了,就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踏勘表格,送到蒋清华手里说:“昨天弄了个草稿,没来得及请示你,所以现在拿出来,你看能用吗?”郑伟在说谎,昨天有的是时间,如果真想帮蒋清华,那么就应该早给到他,然后提醒他开准备会,让大家知道过来干什么。
蒋清华很明白这件事是自己不明白,也没请教王铁爪,只说是要到中医院项目当经理,那样就可以摆脱王铁爪经理了。没想到人可以摆脱他,但经验却必须依靠他。
他也知道郑伟在耍他,在经验面前不懂就是不懂,这时候逞强是不理智的。他能够委曲求全就说明他不是那么笨的人,他要当好这个项目经理就必须一关一关地过,这就是做事的规律和规矩。
他拿到踏勘登记表以后,表现出如获至宝的样子,还在员工中夸赞郑伟有经验、有办法。搞得郑伟心里挺美的,脸上也掩饰不住得意的微笑。
蒋清华没看他,他想起大家说,王铁爪针对郑伟,感觉王铁爪才是识人的高手。自己在哪个方面都很欠缺,他不再装了,就得踏踏实实地从头开始,身边人就是老师。
一进大楼到处都是灰蒙蒙的,有几个工人正在做一些收尾工程。整体装修都已经结束了,很多大型设备都在一楼大厅等待安装。很多门都上了锁,门玻璃都没擦,装饰条上都是土。郑伟让蒋清华找在这里施工的头,让他安排人把门都打开,要查就要查彻底,不能查完一遍再反过来查。这是十六层的楼,如果不一次堪查完,一个月都完不成任务。
蒋清华照做了,他在楼内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头。他就打听干活的师傅,老板到哪儿去了,能不能帮忙找一找。干活的师傅回答更气人:“现在老板到哪儿去找啊,我们还在找哪,他欠下大伙的工钱,就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蒋清华很惊诧,怎么还有这事,马上医院就要搬家了,如果找不到老板怎么搬家呀?他的确想多了,老板躲着工人,那时为了晚发工钱,晚发一天他的周转资金就活泛一天。但他绝对不躲着医院,因为医院欠他的钱。楼盖好了,医院等着搬迁,他就不把活干完。如果按期保质、保量地把楼交了,剩下的钱猴年马月也要不到啊。这就是他的套路,只是蒋清华不懂,他还为被拖欠工钱的师傅们叫屈呐,
郑伟对这一套门儿清,他就是从工地出来的,那里边的学问他都懂。见蒋清华灰溜溜地回来了,就知道他没找到老板,也没问他是怎么回事。
郑伟启发蒋清华到中医院老院区,找到院长办公室,在那里等一会儿就能找到老板。
郑伟说的话还真灵验,在那里蒋清华还真等到了中医院新院区的开发商,这个人也姓蒋叫蒋湖。他说明来意,老板没理他只瞥了他一眼,就专注地在院长门口等待“接见”了。蒋清华被晾在那里了,走也不是,事还没办哪,留也不是,没人理他。
他只好和蒋老板一起坐在院长门口,只几分钟的尴尬,蒋清华就先开口说话了:“老板贵姓啊?”那人头都没动,就随口回了一声:“姓蒋。”蒋清华马上就来了兴致,他追问是不是蒋介石的蒋,那人马上就更正他,不是那个蒋是草头将军的蒋。
蒋清华笑了,那不是一样吗,就因为蒋介石跑去台湾了就不敢姓蒋了。
当得知蒋清华也姓蒋以后,蒋老板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立刻和他热络起来。中国是熟人社会,只要脸熟比任何介绍信都好使。蒋老板给了蒋清华一个电话号码,让他联系这个人,他会把楼上所有的门打开查验。
蒋清华终于办成了一件事,他兴高采烈地往工地上走,他要向所有的人证明,蒋清华不仅有学问,还能办事。当他联系到那个拿钥匙的人以后,他傻眼了,那个人现在不在本县,到外地出差了,大概一周后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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