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白言尔打了电话。
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抱歉,言尔,我去不了英国了,家里有事情。”
白言尔挂断了电话。
仍旧看着窗户上的雨水,右手抚摸着鼓起来的肚子。
眼角早已被泪水打湿了,比窗外的雨水还要充沛。
视线一下模糊,又一下清晰。
她说话的声音很低很低,轻得几乎听不见,“南哥哥,我听了你太多次的抱歉,可是,我想听的从来就不是这个。”
“你可能不记得了,两年前,有个小姑娘因为你的伸手,而改变了人生的轨迹,她从那一天开始,就记得你,想找到你,不敢忘记你。”
“她还没有跟你说一声谢谢。不过,你对她说了这么多次抱歉,是不是抵过去了。”
她停顿了很久。
忍住了鼻尖的酸涩。
“……南亦,我曾爱过你,再见。”
白言尔结束了录音。
这部手机是南亦给她的,她要离开了,剩下的话让这部手机告诉南亦吧。
宁于怀给她发了短信,“头还疼吗?我让美国的同学帮忙了,他们帮我联系了一个医生。这次离开,我们去美国吧,你在美国生孩子,顺便做手术。”
白言尔回复:“于怀,真的谢谢你。”
宁于怀没再回复了。
白言尔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还是因为头疼醒来,她冷汗涔涔,全身止不住地筋挛,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按着脑袋。
克制着想要撞墙的冲动。
肚子里的孩子仿佛也感受到了妈妈的难受,踢了好几下肚皮。
白言尔疼,她的头骨仿佛被钢钻一点一点地钻着,深入骨髓,肆意地在她身体里流窜着。
但更多的是心疼。
房间里太安静了,她真想就这么死去,什么都不要承受了。
反正爸爸不要她了,她妈妈本来就不要她,哥哥也离开了,南亦也抛弃她了,她还活着做什么?
人的负面情绪在寂寥里会被无限地放大。
脑髓的疼痛带动着她的阴郁。
等她拿起了水果刀,浑浑噩噩地走进了浴室里,抬头看到镜中的自己,却被吓了一大跳。
镜中的女人狼狈、堕落,眉宇间都是阴暗和灰败。
她吓得扔掉了手里的刀。
她全身汗湿,头发也粘在了脸上,眼底无望的深渊,弥漫了长长的河流。
她还有孩子。
她死了没有关系,可是她不能剥夺孩子出生的权利。
但是,命运总爱捉弄人,越是害怕什么,什么就越要来。
她才想起了孩子,就觉得肚子很疼,仿佛因为她刚刚的过度惊吓,宝宝开始抗议了。
紧跟着五脏六腑都开始跟着疼了。
她眼前眩晕又模糊,压迫视觉神经,却隐隐约约看到了她睡裙下光裸的腿上,有红色的血迹。
她强制自己冷静,去拿桌上的手机,想要打电话叫人。
可是手机却不停地有电话打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