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飞早年是本地的一个小混混,改革开放初年通过做酒代理以及卖假酒赚得第一桶金,后来又卖通讯,经营电脑设备,成为第一批先富起来的人。去年江阳酒店修成,他本人进入了政协,完成了由小混混向区城上流社会人物的蜕变。
孙飞见詹军喝酒的兴致颇高,便对身旁的公部经理交待几句。不一会,六七个漂亮服务员如蝴蝶一样飞进包间,随后又如麻雀一样唧唧咋咋地开始敬酒。漂亮女人在男人面前总是颇有优势,美女敬的酒,男人都不好意思推杯。
三瓶剑南春喝进大家肚子里,詹军有了醉意。在众美女的起哄下,他开始与公关经理喝起了交杯酒,喝酒前对侯沧海和许庆华道:“我这个当书记的为了黑河是豁出去了,你们两个不要旁观,还是主动向孙总敬点酒。”
侯沧海敬了酒后,抽了个空,到外面给老婆打电话。
熊小梅独自一个人在江州考察服装市场。接到电话后,她站在衣服橱窗前,道:“我在江州考察服装行情,江州服装的档次和价位都不如秦阳市,这是一个好机会。”
侯沧海打了一个酒嗝,道:“我晚上不回来,你要把门窗关好啊,注意安全。虽然家属院都住着机关干部,平时挺安全,但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一辆世安厂客车从路边经过,周永利原本坐在车上随意看街景,无景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熊小梅正站在商店外面打电话。由于客车玻璃窗无法打开,周永利眼睁睁地看着熊小梅身影渐渐变小。
当初儿子和熊小梅谈恋爱时,周永利心里并不是十分赞成。世安厂第一代建设者里有太多两地分居的家庭,她不希望儿子也经历两地分居的痛苦。
等到儿子与熊小梅正式确定恋爱关系以后,周永利便接受了这个现实,甚至还主动去找同住在六号大院的齐副厂长,想将熊小梅调至世安厂。经过九十年代市属、县属工厂大量破产的阵痛以后,社会上的人普遍不愿意调进工厂,熊小梅更是觉得调到工厂就是重新回到父母的生活轨迹上,委婉拒绝。周永利不能勉强熊小梅,此事便作罢。
回到家里,她用座机打通了儿子电话,“我刚才在江州看见了熊小梅,她这么早就放假了吗?回到江州,怎么不回家看看。”
侯沧海说了一个善意谎言,道:“她昨天才来,在我那里住一天,等星期六我们再回来。”
周永利是极为敏感的人,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有事不要瞒着大人。”
“妈,你别乱猜,我这边还有事情,要挂电话了。”
“儿子,不要为了家里的事影响工作。”周永利总觉得有事,回到家就丈夫侯援朝讲了此事,道:“我觉得他们有事,儿子不承认。”
侯援朝道:“儿子越是不承认,就越有什么事,我估计还是同熊恒武闹了矛盾。”
周永利又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儿子长大了,他能够处理好家庭问题,他不同我们讲,肯定也有考虑。”
话音未落,手机又响了起来,“妈,我晚上要回来,一个人,估计吃了晚饭回来。”
周永利道:“是不是又要在外面喝酒,你这个娃儿别那么耿直,少喝点,别人又不会硬灌。在地方工作最不好的就是干部文化低,喜欢喝酒。”
“妈,又啰嗦,我不说了,再见。”
接了侯沧海这个电话,夫妻俩一致断定,儿子肯定事,而且事情与熊小梅有关联。
侯沧海打完电话进屋,詹军醉态可掬地坐在桌前。许庆华就如燕人张翼德一般,挡在詹军身前。
而酒店美女存了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想法,用啤酒杯倒了白酒,坚持要和詹军碰酒。
詹军酒意不停上涌,尽量保持清醒,道:“要我喝也行,孙飞得作陪。我和孙飞是好哥们,我喝一杯,孙飞也得喝一杯,否则我不喝。”这种捆绑策略是酒桌上以弱敌强的常用策略,同样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思路。
孙飞酒量甚豪,痛快地道:“我要喝可以,得二对二吧,许庆华也来喝一杯,小杯不过瘾,换大杯。”
许庆华酒量一般,刚才只是叫嚣,真要上阵就软了,忙道:“侯主任年轻,他喝。”
侯沧海为了赢得詹军好感,尽管酒已经在肚子里翻江倒海,仍然爽快地答应喝酒。等到酒杯拿到手,他朝孙飞拱了拱手,道:“孙总,我先干为敬。”孙飞竖起了大拇指,道:“侯主任好酒量,我也喝。”
詹军举杯喝了一口,肚子里的酒就如炸弹一样呯然爆炸,他用手捂着嘴,跑进卫生间。
这一杯酒是酒局的高潮,高潮之后便失去了拼酒的勇气、能力和兴致。三点钟,酒席散了。詹军走路踉跄,无法上班。孙飞给他在酒店安排了房间,等酒醒后再回家。
“平常在酒店做业务的黄头发,你把她叫过来,陪詹军睡觉。”孙飞没有完全喝醉,到五楼找了个小妹来按摩,眯着眼享受一会,又打电话给公关部经理。
公关部经理说话向来荤素不忌,道:“詹军喝得烂醉,没办法做啊。”
孙飞打了个酒嗝,道:“现在做不了,醒了可以做,我认识他多年,知道他喜欢这一口。黑河镇业务多,得抓到手里。你这个公关部经理不合格,还要老子来想这些主意。”
(第五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