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的三姑,喜滋滋上门的时候,吴帆徽有些发懵。
三姑上门,自然是来说媒的,吴帆徽也知道母亲王和翠委托三姑物色好的姑娘,在米脂县不可能,可以到延安府去,反正酬劳会开得很高,不过这才过去多少日子,延安府城距离米脂县也是四百里地左右,难道这么快就有合适的姑娘了。
媒婆的嘴,天花乱坠,死人都能够说活,人家本来就靠这张嘴吃饭。
不过这一次三姑很是谨慎,进屋之后,就一直与王和翠说道,显得有些神神秘秘的,按说这是吴帆徽娶老婆,不管怎么说,三姑至少要在吴帆徽的面前说说姑娘的情况,更何况吴帆徽现在已经是翰林修撰,真正的朝廷官员了。
王和翠的神色也很是紧张,不停的小声问着三姑。
坐在堂屋的吴帆徽,也不好插话,起身离开也不是,颇有些尴尬。
好一会,三姑终于看着吴帆徽,小心翼翼的开口了。
“吴、吴家少爷,老身今天来,就是为了吴家少爷订亲的事宜,老身本来是准备到延安府去看看的,不过刚刚有人主动找到了老身,请老身帮忙撮合,老身没有见过对方的姑娘,隔得又是大老远的,也就不敢随便说,吴家少爷是官老爷的身份,老身没有见着姑娘,真的不敢乱说,老身刚刚给夫人说过了,夫人说这件事情,还是要让少爷知道。”
吴帆徽看了看母亲王和翠,有人来主动说媒,这倒是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这殿试状元、翰林修撰的身份太清贵,肯定是有人想着主动前来撮合的。
“三姑尽管说就是了。”
“那就好,吴家少爷,是这样的,上午有人专门找到了老身,来人说是凤翔府陈氏家族的人,也带来了媒婆,介绍的姑娘是陈氏家族的女孩子,长的那是没得说,温柔贤淑,知书达理,凤翔府的陈氏家族是大家族,当家的老爷以前也是在京城做官老爷的。。。”
吴帆徽的脑袋嗡了一下,他马上想到了陈明惠。
凤翔府的陈氏家族,怎么可能知道他吴帆徽尚未娶亲,而且凤翔府距离米脂县一千六百里地,来一趟都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殿试结束也就是两个月时间左右,也就是说陈氏家族是算好了时间,从凤翔府出发的。
这个凤翔府陈氏家族,肯定就是陈明惠的本家了。
隔着这么远相亲,在这个时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陈氏家族的姑娘,一旦嫁到米脂县来,意味着一辈子都几乎不可能回到娘家去,而每年春节女婿去拜见岳父岳母大人,那也是不大可能的,顶多也就是好几年才有可能去一次,都是父母所生父母所养,自家的姑娘嫁的太远,哪怕就是对方非常的优秀,父母都不是很情愿。
而且吴帆徽还知道,凤翔府的陈氏家族,是真正的士大夫家族,陈明惠的爷爷曾经是京城都察院正四品的佥都御史,能够做到这个位置的官员,绝对是两榜进士出身,陈明惠父亲虽然没有考取举人的功名,不过家族里面的堂兄弟,有一个取得了两榜进士的功名,还有几个有了举人的功名,如此的家族,在凤翔府一定是引人注目的。
士大夫家族有自身的规矩,婚姻的门当户对是必须的要求。
这个门当户对,隐含的最大一层意思,就是南方的家庭或者家族,需要强于女方,至少两者之间差不多,若是男方的家族弱于女方的家族,甚至就不是在一个层次上面,这样的联姻不可能存在。
米脂县的吴氏家族,不过是刚刚步入士大夫家族的行列,与凤翔府的陈氏家族,应该是没有可比性的,当然依照吴帆徽的身份和地位,主动去说媒,陈氏家族一定是求之不得,可主动上门来说媒,这就非常罕见了。
从这个层面来说,吴帆徽几乎可以断定陈明惠在其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说不定整件事情,就是陈明惠促成的。
由此吴帆徽想到了陈明惠在米脂县那段时间的表现,当陈明惠到了马鞍山村的时候,表现很是吃惊,连连说吴氏家族了不得,且对他吴帆徽是另眼相看,现在想来,这一切都是清楚了,原来陈明惠到米脂县来,不仅仅是简单的游玩。
三姑还在喋喋不休的介绍陈氏家族的情况,包括陈氏家族姑娘的情况,尽管没有见过这个姑娘,却将其说成了一朵花,这大概是习惯使然。
三姑基本山说清楚了这个陈氏家族姑娘的情况,其父亲是两榜进士,现如今在北直隶顺德府所辖的任县担任知县,姑娘年方二七,芳名陈怡彤,是家中嫡出的小女儿。
吴帆徽十六岁,陈怡彤十四岁,年龄倒是合适。
婚姻之事,由不得吴帆徽做出决定,这需要父母点头,这个名为陈怡彤的女孩子,情况究竟如何,吴帆徽不可能知道,隔着这么远,就算是在几百年之后,内心都忐忑的,而且吴帆徽几乎没有多少的时间到凤翔府去。
士大夫家族面对婚姻大事是非常严肃的,朝廷对有品阶官员的婚礼要求也是有明确规定的,六礼必须齐备,也就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迎亲,虽然相隔的时间不用那么繁琐,有些程序也可以一并进行,譬如说纳采、问名、纳吉和纳征就可以一并进行,但请期和迎亲则必须要分开,也就是说吴帆徽至少需要两次到凤翔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