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在崔家书房里已经等了一个时辰。崔奕廷应该早早就回到家中,如今却仍旧不见身影。
户部出了事。侍郎以上官员全都入狱,他也是突然被提到户部,暂代户部尚书之职,闽浙的一笔烂账,皇上限期七日内查清,他不可能派人去闽浙从头查起,唯一能做的就是来求崔奕廷。
谁叫福建的土地是崔奕廷清丈的,福建的茶叶数额谁也没有崔二奶奶清楚。
工部尚书等得满头大汗,下人来道:“我家二爷那边一时走不开,恐怕是谁也不能见了。”
今天宫门外的场面他是亲眼所见,大半个京城都被惊动了,也怪不得崔奕廷会忙。
工部尚书只得先告辞。
想要见这位崔大人,只能明天一早在崔家府门前相候,这一晚大半个京城谁也不能睡个踏实。
……
婉宁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崔奕廷正靠在引枕上看书。
崔二爷这般悠闲自在,定然已经将外面的事处理妥当。
婉宁清了清嗓子,崔奕廷端了一盏茶过来。
不是她爱喝的红茶,里面只有几朵泡得舒展的桂花。
是杯清茶。
崔奕廷道:“天晚了,少喝茶,也好安睡。”
婉宁也就只好这样喝了,放下茶碗披上衣服,望着崔奕廷手边一摞摞文书,每天都要看这些东西,也不知心里会不会觉得枯燥。
忽然想起一件事,婉宁低声道:“在福建的时候,二爷可在邓嗣昌的庄子上查到了一些马匹和刀剑?”
崔奕廷清亮的目光望过去,然后摇头,“没有,怎么会这样问?”
婉宁就将孙二小姐的话说了。
崔奕廷微微思量,“邓嗣昌不过是个勋贵,要说他谋反,并没有那个本事,除非……”
除非是靠着某个藩王。
崔奕廷微微掀起了眉角。
婉宁很想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说起闽浙的势家和勋贵,我倒是想起一个人。”
两个人对视一眼,婉宁心里立即就有了答案,“那个人不是被关在西门外吗?”
崔奕廷道:“先帝在的时候,端王在闽浙领兵立过军功,回京之后上了让沿海村民迁移的奏折。”
所以海商猖獗有端王的功劳。
仔细想一想,张戚程也是在闽浙一带立过战功,这些人原本都是在闽浙被提携起来的。
崔奕廷道:“如今皇上要整治闽浙贪墨官员,如果他们有这样的算计,如今也遮掩不住。”
……
“这根本就是挖了坑让我们跳进去。”淇国侯脸色铁青地望着张戚程,“说是开海禁,其实是派人在福建清丈土地。我们还将精神都放在海禁上,如今可是被打个措手不及。”
听说崔奕廷纵着妻室在福建明目张胆的大收茶叶。又结交海盗王卢江,他们还以为握住了崔奕廷的短处。
其实,根本就是崔奕廷放出来引他们上钩的。
着实可恨。
从邓俊堂出事到如今,一连串的打击不停地落在他身上,张戚程只觉得胸口有一把刀戳在那里,让他喘不过气又撕心裂肺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