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黑暗里传来了一些响动,一个苍老的声音衰弱的的道:
“桌上还有七文钱,缸子里还有半把米。拿了就走吧。”
方林,老胡:“………囧,我们不是小偷……。。”
方林作出颇为急切的声音道:
“何大夫,快些来救人。”
提起救人二字,何老头咳嗽了两声。直接爬了起来点燃了油灯。见到方林只是略微一怔,然后望了望老胡怀中血污满面的赵郎中。缓缓摇头道:
“他受伤太重,口唇都呈死白色,只怕没得救了。”
不知是不是灯光太暗,还是何老头老眼昏花,老人显然没有认出这个伤者乃是自己的弟子,口中虽然这样说,还是让他们将人放到了旁边的谷草堆着的临时铺位上,打了盆清水来给他洗抹伤口。医德实在是相当高尚。
方林也不动声色,假作在旁边帮手,却是叹了口气埋怨道:
“这人乃是被关在曹军兵营里的囚犯,我们也是顺手救的他,我本来说是不管这闲事的,没想到我这兄弟面恶心善,心地最好,坚持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一发善心,险些没把我们两人的命都丢在这里。”
老胡在旁边板着脸忍着笑,任方林在慢慢忽悠,何老头把了一会儿脉,叹息摇头道:
“没救了。不用白费功夫,顶多能撑到天亮。”
方林正用湿巾将赵郎中脸上的污垢血迹抹开,闻言立即甩手望着老胡怒道:
“哎,我就知道是白费力气。都是你这蠢货,滥好心!白白的救什么人,害得我们连那几百两金子都没拿!还平地里将这半死的人背进城里,眼下还得把这死人背出去!真晦气!”
无辜被骂的老胡双眼圆睁,又惊又怒,正想骂将回来,但旋即想起了方林先前的叮嘱,只得忍气吞声,低着头不作声,真的一幅受气的“乖宝宝”模样!
方林说着就将那半死的赵郎中重新背了起来,丢下十个大钱,对那何老头拱了拱手说了声多有打扰,便骂骂咧咧的走出门去。
两人走出了不到十步,老胡已经追上来小声急道:
“你傻了你?”
方林诡异一笑低声道:
“我已将那赵郎中身上带着的一张破烂药方丢在了地上,那老头子马上就会追出来的。”
果然两人接着走了几步,就听得身后脚步声急响,正是何老头跌跌撞撞的追了出来,一把攀住方林,激动无比的哀求道:
“公子慢走,进我屋里容我再看看。”
外间虽然黑暗,但老胡一眼就看到了何老头手中攥着半张破纸,想来是识出了徒弟的笔迹,对于何老头这个无妻无子的老人来说,赵郎中这接受了他部分衣钵的弟子几乎就等同于是儿子了,当然是关切无比。
方林愕然道:
“这人反正都活不成了,正好乘夜拿出去埋掉,等天一亮旁人看见岂不是好大的一场麻烦?”
何老头急奔出来喘息得紧,喉咙里响了半晌,痰喘发作,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急得直跺足,只是死死扯着方林不放,他先前睡眼惺忪,并未留意,只到见到方林故意遗在地上的那半张药方上的字迹似曾相识,才醒悟起那半死的病人无论身型容貌都与唯一的徒弟大为相似,急忙赶将出来。老胡悄悄用力踢了方林一脚,惟恐他将这老家伙玩死了自己的任务便没了着落,大声的道:
“老人家说不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你搬回去一下难道会少块肉?我来搬,就算是死了,晦气也是晦气我!”
说着从方林手中接过那赵郎中,背回了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