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安没有想过,自己三年前在直播镜头下随口编出的“旧神教义”,原来有些真的存在。
“故以纸莎草记一生之功”——纸莎草就像是每个人身上的硬盘。前世寄生在每个人的身上,如同萧景三身上的萧影。
“来世可承前世之责”——就像是爱丽丝被迫承接的命运,她必须要承接来自她多代之前的千年前的责任。
以此,生明且安,顺永无绝,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以此,人生光明,安康永顺,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他在镜头下编纂的旧神教义,几乎完全成为了现实。但也许不是因为他的诉说,才导致它们成为了现实。可能它们本身就存在,而他会按照命运的指引,为了抵御神灵的教义,说出这些编纂之言。就像没有首尾的莫比乌斯环。
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犹如一个诅咒。
就算爱丽丝死于这次异种王的复生,如果之后还有异种王再度复生的机会,就会轮到她的后世成为异种王的载体——也就是朝颜。
朝颜死去,还会有下一个朝颜的后世沦为载体。
简直如同……一个轮转在生生世世之间的诅咒,每个人无论怎样转世轮回,都逃脱不了这种千年前就已经铭刻好的“命运”。
……
侦探凝视着窗外的黑夜。
沉甸甸的宿命感】犹如滔天洪流,弥合了天地。战场悠远苍茫,随处可见兵刃与旌旗。
爱丽丝的双手环抱着他。她的双臂满是湿漉漉的雨水,体温却是温热的。
她的眼瞳一直注视着他,直到他也侧过头,回望了她。
一开始侦探没明白女孩在看些什么,直到她的瞳孔中也稍稍亮了一些,仿佛他的眼中有着某种火焰,在对视的一瞬间在她的眼中悄然点燃。
“活下去吧……”她呢喃着。应当不是对她自己说。
他收养她的那一夜,大雪很厚重。
可当女孩走入侦探的家,换上温暖的衣衫,枕在沙发上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原来窗外这些纷纷扬扬的雪片竟是六边形的,如此美丽。以往她只会畏惧它的严寒,从未有心欣赏它的美丽。
正如这一晚的大雨,神女塔丝丽切秀发尽断,扔掉了神官们严格叮嘱的训诫。
她在这一瞬间突然察觉……原来雨水也能用“美丽”称颂。
车厢的小灯一晃一晃,阴影洒在她的发上。她眼中的光芒越发亮了,完完整整地倒映着他。
——那些过往早已如同烙印,在她的一举一动中永存,她以自身为相片铭记。他在每一年的夏与冬选定了她的人生,她也充盈了他每十二小时的付出,直至他们彼此都塑造了彼此。
游戏无法成为隔开他们人生的屏障,在雨夜的寂静中,在荒凉的战场上,机械车咯吱咯吱地向前摇晃,仿佛即将坠入没有尽头的九幽,而他们的故事早已在开头相拥。
故事的开头,侦探在雪夜牵起了女孩的手。
“侦探……大人。”女孩说。
“嗯。”侦探回应。
“您认为生命是什么呢?”
“生是能够自由选择的死。”
“那您愿意相信我吗?”
“当然,我一直都……相信你。我现在仍然在想,我能否打破伱献祭的命运,让这种转世轮回的宿命不再发生。因为……这是我的……任务】。”说到“任务”二字时,他有些压抑不住脸上的痛苦。
“可如果我成了异种王,我会亲手杀死您吗?”
“不会。命运杀不死我,就算异种王有异心,我也会反反复复回来……直到胜利。”
“我还有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