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里有个竹架子,各种竹制品随意摆放,放不下了就摆地上。老两口马不停蹄的把竹筐竹篮竹锅盖归置起来,清扫地面。
“房间有了,没有炕,咋睡?”金老太发愁了。
金老头想了一想,说道:“大户人家热天都睡竹床,俺给东家做的那种······”
“东家”指老金头出了五服的叔叔,这位叔叔比金老头小十来岁,靠着祖上留下来的三十多亩田地发家致富。平时就爱摆个阔,喜欢街坊邻居叫他“东家”,慢慢的,连本家都称呼他“东家”了。
金老太哪能忘,那张竹床花了金老头半个月时间,床头还雕了喜鹊登梅的纹样,东家非常满意,给的价格也比市场价高。
“做竹床啊?来不及哦。”金老太立即否了。
“那女娃才九岁,小小的做个就成。”
金老太一听,赶紧说:“那你快着点儿。”
金老头叫上冯青山去砍竹子,路上跟他说有个女娃要来住几日。冯青山“嗯”一声。
爷儿俩把竹子运回家,金老头忙活开了。
冯青山见师父一丝不苟,就说:“她只是住几日,您不用做这么精细吧!”
“青山,要做就做好,不然不如不做。咱这是手艺,是给人看,给人品评的,一件做的粗糙,传出去丢的是手艺人的脸面,砸的是自个儿的招牌。”金老头语重心长地说道。
冯青山点头道:“师父,俺记下了。”
冯青山做细致活差劲,打打下手还是可以的。爷儿俩用了一天时间就做好了。竹床小巧,摆在屋里和那些竹制品相得益彰。
金老太很是喜欢这张竹床,想着以后热天自个儿就睡这张床。
晚上,睡觉的时候,金老太说:“天儿真是凉了,盖夹被都有点儿冷了,咱换薄被吧。”说着打开竹箱子拿薄被。
“哎哟,不得了,忘了忘了。”金老太忽然嚷道。
“咋啦?”金老头最不喜欢老伴儿一惊一乍的。
金老太跪坐在箱子前,“咱家没有富余被,给女娃盖啥?”
金老头也发愁了。半晌,他说:“现做吧。”
“来不及哦!要买棉花、扯(买的意思)被面儿、被里儿,天越来越短,去镇上一个来回天都黑了。要是有现成的里子面子还成,俺叫上俩媳妇一起做,一天也能赶出来。”
“不成,”老金头说:“地里的庄稼虽说都收上来了,光剩晒了,棒子秸得赶紧砍了,不然耽误种麦子,老大媳妇得下地。老二媳妇做外活,那都是说好了交货时间的,你可别添乱。”
“那咋办啊?明儿就该来了吧?”金老太一筹莫展。
金老太长吁短叹,金老头也睡不着了。
忽然,金老太有了主意:“要不,跟老二家的说说,借她的新被用用?”
金老太说着,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二儿子是几个孩子里最小的,成亲才四五年,媳妇娘家陪送的被褥没舍得盖呢,她哪好意思跟媳妇开口。可是,现来来,要啥没啥,她又不能委屈了人家女娃。
豁出老脸了,明儿跟老二家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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