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从这一路上那些人的手段看来,可不是个想留他活命的样子。
只是,让他有些好奇的是,连枢的马车就这样大喇喇地在街道上行着,那些青衣人为什么不上前找麻烦反而视而不见?!
“不如以身相许?”连枢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唇角,语调有些说不出来的慵懒。
南宫喻瞬间黑了脸,忍着身上的重伤头也不回地下了马车。
南宫喻下了马车之后,连枢便也没有停留,只是缓缓吩咐离开。
这个时候,天色灰沉,大雨瓢泼,更是白日里,是以,饶是寻常时候门庭若市的三笙阁此刻也是一片冷冷清清,门口无人往来。
南宫喻湿漉漉的墨发挡住了半张精致的面容,抬眸看了洛娘一眼,未免引人注意洛娘便也没有出来迎接,而是吩咐了身边一个丫鬟去将南宫喻招呼了进来,并且吩咐她将南宫喻带上三楼雅间。
南宫喻刚进门,洛娘便也随后推开了房门,单膝跪在了地上,声音恭敬地道:“洛娘刚才多有不敬,往殿下恕罪。”
南宫喻没有说话,而是再也撑不住倒了下去。
“殿下,殿下!”洛娘忙扶住南宫喻,吩咐身侧的小丫鬟,“你去让安子来一趟,然后顺便准备一套殿下的衣物。”
“是。”小丫鬟面色沉静地退了下去。
此时,上京中另一个安静的别院。
房间里面,窗户紧闭,就连挡住阳光的黑纱都完完全全地覆上了,遮蔽了外面本来就不算明亮的光。
掌灯的木架之上,幽幽地点着一盏淡黄色的烛灯,整个房间都染上了一层幽幽的暗黄色。
透过绘着春夏秋冬四时之景的镶金屏风,依稀可见,屏风后面的雕花木床之上,坐着一个人。
而屏风外面,除了一张桌子,和单膝跪在地上垂头俯身的青衣男子,便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主人,属下等人无用,没能取了南宫喻的性命!”青衣人跪在地上,声音里面已经带了微微的颤意,似乎是极为畏惧屏风之后的那位主子。
“他没死?”声音很低很沉,听上去不仅给人一种雌雄莫辩的感觉,更有一种捉摸不定对方年纪的感觉。
就连空气,都有那么一瞬的凝滞。
“……是。”青衣人盯着一室的沉寂压力,缓缓地掷出了一个字。
“东西可拿到手了?”这一句话,与刚才问出的话语语调一般无二。
跪在地上的青衣人手心微微冒汗,他们那么多人都没能从南宫喻手中那道那件东西,沉默了一下之后,颤抖着身体缓缓开口,“……属下无能。”
这四个字一出,空荡荡的房间里面,是一片死寂地沉默。
沉默犹豫了一下之后,那位青衣人还是缓缓开口,“主子,南宫喻受了重伤,本来我们都已经要抓到他了,只是,……”说到这里,青衣人干脆硬着头皮道:“连王府世子忽然出手相助,您之前说过,不得对连王府的人动手,所以……”
后面的话,青衣人没说,不过意思很明显。
“这么说是我错了?”这句话语一出,房间里面的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分。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是属下等人无能,请主子再给属下一次机会。”说完这句话之后,地上的青衣人静静地跪着,连呼吸都不敢放大了一点。
屏风,后面再没有半点声响传来。
忽然,一根连着红线的绣花针穿透了屏风朝着青衣人袭来,只一瞬便连着红线一起没入了青衣人的眉心,连一点血迹都没有便瞬间毙命。
青衣人似乎没有想到会如此,瞪圆了一双眼睛神色之间尽是不可置信。
在青衣人倒地的瞬间,没入在他眉心中的绣花针又似乎是被什么牵引一般,再次穿过了屏风,落在了一方精致的尚未绣完的手帕之上。
如湛蓝天空一般的锦布之上,绣着一枝凌风的杏花,杏花是雪色的白。
空白的位置,都是徐徐飘飞的杏花花瓣,绣花针针尖之上沾了一点血迹,正好落在了其中一片杏花花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