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脸一黑,郑重其事地道:“今天下午,我们班将会派出两名学生代表去参加李薇薇同学的葬礼,这两名同学分别是,林牧,还有——”他故意停顿了顿,而后大声念出了我的名字,“苏晓。”
我目瞪口呆地站在座位上,环顾了四周同学们的神情,发现他们又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临近大考谁也不想多浪费一点点的时间,恨不得多看几眼老师划的重点,我平常根本就不怎么听讲,又爱在课上睡懒觉。而林牧则是负责录节目,这种能吸引观众好感的事情,他是最高兴做的。
我甚至有点怀疑老班是听了那些八卦婆的风言风语,才决定叫我去的。
下课以后,林牧主动去班主任那里问来了殡仪馆的地址,校门口刚好有他的专车在等候着。我就算万般不愿,也只能跟着他上了车。
该死的,师命难违啊……
殡仪馆一般都建立在城郊,路途有些远,我面对面地和林牧坐着,相对无言。好半天,他才嗫喏着开了口,小声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帮我把缠在身上的东西赶走了……”
显然,他还不知道那个东西是‘女鬼’,生前最爱他的粉丝。他居然对她一点点的印象都没有。
我不知是为她感到可悲还是可笑,只能勉强扯出个笑脸,道:“没事没事,我只是不忍心而已……”
林牧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局面又再次陷入尴尬。
幸好车没多久就到了,一座冰冷的建筑出现在我的眼前,没来得及仔细打量,就被人请入了殡仪馆之内。
空旷的大堂里,李薇薇的亲属们正团团围着一个抱着骨灰盒痛哭的中年妇女,那应该就是她的母亲了。
我和林牧走过去,给他们鞠了一躬,便局促地站在一旁。林牧脸上的表情严肃而又带着隐隐的悲痛,连眼神都生动起来,果然不愧是演员啊。
气氛十分肃穆,没有天分的我只能绷着张脸,把班主任和同学们送的东西都递给了李薇薇的外公,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年人。
李薇薇是单亲家庭,父亲早就出车祸过世了,她可以说是全家的独苗,现在这飞来横祸,白发人送黑发人,估计一家人都受不了。
看着她们在那痛哭不止,我心里也生出几分伤感。自己从上大学以来就很少回家,连电话也很少打给父母,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过我呢?
好不容易等整个沉重的丧礼结束,我和林牧满身疲惫地走出了这冰冷的殡仪馆,他神色坦然,上了车以后还和摄像师有说有笑的,丝毫不觉得有什么歉意。
我作为旁人都有点看不下去,于是故意出声道:“你知道刚那女孩儿为什么死吗?”
他的神色霎时一变,先让摄影师关了相机,神色怏怏地道:“我不知道,你也别乱说。”显然,他自己心里是有数的。
听他这么说,我都有些后悔救他了,只冷笑了两句,讥讽道:“有些事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这女孩单亲家庭,你要是能弥补就多少弥补点。毕竟她是因为你……”
我话还没说完,林牧就惶然地伸手死死地捂住了我的嘴,我瞪大眼睛愤愤地看着他,心里悔恨不已。我的天啊,我怎么会救了一个这样的人,简直是道德败坏!
见我不再说话,林牧也缓缓地松开了手,我气愤地大喊道:“放开我!我要下车!”
林牧也不想再让我多说半句话,招了招手让司机停车把我给放了下去。
站在宽阔的马路边,眼见着那辆豪车疾驰而去,我忍不住怒火中烧,破口大骂:“林牧,你这狼心狗肺!难道就不会感到一点点的歉意吗?真是个孬种!”
我的话音刚落,突然,从街头的拐角处冲出了一辆装满水泥的重量级大卡车,猛地往林牧的那辆车上撞去——
“砰”的一声巨响,火光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