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维丽是个女老板,按理来说,她在这个城市如果想整什么人,翻翻手打个电话的事。
但偏偏她就是拿张家和她的儿媳一点办法也没有,毕竟她顾念和苏鸣的母子感情。
其实如果苏鸣向着老婆,彻底和她这个妈翻脸,苏维丽恼羞成怒把那一家子人给收拾了,那也就收拾了,可苏鸣这软肋心肝从中做起了沟通两家关系的桥梁,既哄丈母娘,在她这个亲妈这边也是各种嘴甜如蜜。
儿子什么时候态度这么好过?又什么时候哄过她,什么时候态度温和得好像有求必应?
从来没有!这绝对是第一次!
苏维丽能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就好像知道苏鸣当初为什么搬回家来住一样,儿子的一举一动在她眼里都清晰无比,她不糊涂,明白个中缘由。
可知道又如何,她能招架得住?她重生后做上了女老板,人生赢家唯一的缺陷不就是和儿子关系不好吗。如今儿子都愿意哄着她,不是用决绝冰冷的态度来表明立场,她怎么可能不动摇。
苏维丽是女人,又是母亲,感性知性的一面她也都有,再冷静地思考一番,也就明白自己到底该怎么摆明立场了。
她给舒宁电话,约了一顿饭,只有婆媳两人的饭。
这次不是在工作时间,在周末,也不是公司附近的中餐厅,是一家私密的餐馆。
包间里,苏维丽把话挑明了,“你可以提你的要求,或者这样说,你可以把你的想法说一说。”
舒宁对这顿饭不意外,苏维丽这个重生者很聪明,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样的选择,到了如今这步,但凡她还想要把事情往好的一面去推动,都不会再抗拒她这个儿媳。
舒宁笑笑,“我其实没有什么太过明确的想法,我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苏维丽盯着她,想要把这个儿媳脸上的分毫的表情都看得一清二楚,“那我这样说吧,我这边,你有什么要求?”
舒宁更直接:“没有要求。”
苏维丽显然不信,也正常,普通人家的女孩儿,大龄闪婚,说不图男人什么,根本没人信。
原主张悠悠最开始也的确是图苏鸣家境好。
舒宁:“不是我不想提要求,是根本懒得再去提了,苏总,你没发现这个社会对女人特别苛刻吗?大龄女找了个年轻有钱男人,就是所有图,如果是大龄男人找个年轻有钱漂亮的小姑娘,那就是有本事,女孩子家里提点要求,就是势力拜金,男人提点要求,周围人都羡慕丈母娘愿意倒贴。”
舒宁:“我也想像普通女孩儿一样,正常结婚办婚宴过日子,但从我走闪婚这条路开始,我的一切都是原罪。年龄大是原罪,学历不好工作不好是原罪,家境普通是原罪,连我的父母也有罪——怂恿我这么干或者教育出我这种女儿的原罪。”
舒宁:“所以我现在什么也不要了。工作我自己做,房子我自己的,和苏鸣过过安稳日子。您问我有什么要求,我也想问问您,我和我家到底做到哪一步,您才能把我们和您放在平等的位置来对待?”
苏维丽看着舒宁,这些话,看似是控诉,其实不过是平淡的吐露出真相而已,到最后那个反问,才是带刺的刀,才是关键。
苏维丽女商人的气场自开,“张悠悠,你是成年人,也在上班,那你总该知道,人和人之间,本来就不是平等。”
舒宁:“如果您以社会地位、金钱、财富来衡量人,那的确我们不平等,但我相信,只要一个人愿意,她对待别人的方式可以是平等的,她看别人的眼神可以是平衡,她在与人相处的心理状态上,依旧可以是平等的。”
苏维丽:“我要是你,与其要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不如要点实际的。”
舒宁:“房子和钱?”她与苏维丽对视,眼神带笑,“可我有苏鸣,不是吗?”
两个女人吃过很多次饭,从前每一次,苏维丽都觉得自己是上位者,可这一次,苏维丽第一次发现,她面前的女人,与她平起平坐。
这令苏维丽觉得荒谬,先不说社会地位和资源,只是婆媳关系,她这个婆婆是长辈,儿媳是晚辈,怎么可能平等?
而且这个社会如此现实,平等,就要付出得不到利益好处的代价。
这些道理,舒宁自然懂,她不但懂,也知道,为了完成这个世界的逆袭任务,她到底该做些什么。
但她在这个世界的性质和从前不一样了,以前她只是完成任务,可在这个世界里,她真的很喜欢苏鸣,而喜欢和爱情,都需要平等。
我喜欢这个男人,但我不会为了这个男人跪下,当我跪下的时候,这不是爱情,这是奴性。
所以走到如今这步,舒宁非常顺其自然地选择了这条路。
当然,她到底亏不亏,是不是就像苏维丽说的那样,要求平等就得不到利益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