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时,紫府迈入静如深渊的状态。我以心灵之眼,清晰看到了碧潮戈的无量刀。龙角其实只是刀柄,角根吐出的刀身长约三丈,宽三尺,刀锋极薄,刀背极厚。整把刀透明如水波,难怪我的肉眼看不到。
一刀劈来,刀身如同水波荡漾,吞吐不定。我大吃一惊,这把刀竟然能不断地伸缩扭动,在空中变幻,让人无法捉摸它的路线!情急下,我先以璇玑秘道术荡出气圈,再喷出三昧真火,以攻代守。顺便双手化盾,护住要害。同时默念千千咒结。
“轰”的一声巨响,无量刀劈开璇玑气圈,劈灭三昧真火,再把手盾斩回原形。眼看刀尖奔胸袭来,亮晶晶的咒丝倏地闪过,迅速打结,无量刀顿时一滞,动弹不得。我赶紧向后飞退,避开了碧潮戈的第一刀。
“千千咒结?”碧潮戈一愣,无量刀倏地变化,细若游丝,千千咒结也跟着缩小;无量刀又猛然暴涨,千千咒结也跟着涨大,始终锁死刀身。就在我暗暗得意的时候,无量刀消失了。
完完全全地消失,连我的心灵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刀名无量,岂是咒结能量?”碧潮戈手握龙角,冷冷地道:“你能接住我两成的刀术,已算是一流高手了。很好,真的很好。再接我三成法力的一刀!”
龙角一晃,锋锐的刀气骤然出现在我左侧,腰斩而来,快似惊虹闪电,没有一丝预兆。
我惊得魂飞魄散,打咒结来不及了,腰身一折,双腿连环向后撩出,以一招魅舞,堪堪避过这必杀的一刀。
碧潮戈刀势一转,再度劈出,和前一刀自然衔接,宛如一刀。等我施展魅舞躲开,新的一刀又紧衔着前一刀劈出,旧力生出新力,一刀接一刀,无穷无尽。
绵绵不绝的刀气骤然化作一刀,呼地劈来。
这一刀太快了!奇快,快得让人无法喘息,电光火石一般,仿佛超越了速度的极限。直到这时,我的心灵才看见了无量刀,它已伸至我的身前。我清楚无法躲避,使出无赖打法,螭枪喷薄****,要以命换命!
“螭枪!”碧潮戈厉啸一声,无量刀倒斩而回,赤红的焰芒和透明的水波在刹那碰撞!“彭”的一声,惊天动地般的巨响,整座海崖也微微一颤,
螭枪缩回掌心,我眼前一黑,胸口如被刀锋劈中,哇地喷出一口鲜血,跟跄后退。碧潮戈双肩微微一晃,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我惊骇得无以复加,以螭枪的惊人速度,碧潮戈还能回刀封挡,可见他有多快。
“一条假龙,也敢和本王的无量争锋。”碧潮戈傲然道,望着我的目光却越来越兴奋。
碧潮戈话音刚落,我的掌心变得滚烫,仿佛一簇暴戾的烈焰炸开。隐隐中,我听到了心灵深处,螭愤怒的咆哮。
“想不到,你竟然接住了本王的三成刀术。再来!”碧潮戈仰天长笑,向右侧的虚空处轻轻劈了一刀。
无量刀又消失了。
我微微一愕,陡然,一匹狂厉的刀气从我背后逼近,呼啸直劈。我故技重施,再度射出螭枪。“彭”,无量刀出现在碧潮戈胸前,仿佛早已等候,将螭枪又一次封挡。
我头晕目眩,身躯摇晃,正奇怪为什么这一次螭枪、无量刀交击,自己反倒没有吐血。左侧、右侧、前方、后方同时出现了四道凌厉彪悍的刀气,犹如四条张牙舞爪的毒龙,怒吼着向我扑来,将所有闪躲的角度全部封死。
我立刻醒悟,碧潮戈分出了一半的力量对我反击,另一半则挡住了螭枪。而无量刀则像瀑布,源头不动,但水流可以源源不断地冲下,分流出一道道千变万化的刀气。当无量刀分流出刀气时,自身的锋芒巧妙转移了,我自然“看”不见它。
千钧一发之际,我狂吼一声,胎化长生妖术全力使出,粒子洞疯狂吞噬四周生气。劈来的刀气被我吸取,转入内腑。刀气入体,比真刀割还疼,内腑似要裂开了,但为了活命,只好打落牙齿朝肚子里咽,把摧肝裂肺的刀气硬生生地吞掉。
随后,我赶快停止吞噬,因为随着粒子洞运转,碧潮戈的精气不断涌来。他的精气已呈若有若无的刀质,锋锐无比,和刀气没什么差别,施展胎化长生妖术只能自讨苦吃。
碧潮戈冷冷地道:“你的法术还真是驳杂。吸取对手精气的邪术,和枯荣草原有些相似。嗯,你受了点轻,看来本王的四成刀术是你的极限了。”
我额头冷汗直冒,这么打下去,简直像做恶梦。无量刀的神出鬼没,变幻莫测和碧潮戈的凌厉刀气,浑厚妖力相结合,我毫无还手之力。
月魂忽然喝道:“刀名无量,你不以心量,只能被动挨打,难逃一死。”
我像被一盆冷水浇头,猛地一醒。是啊,从碧潮戈提出试刀开始,我就心慌神乱,束手束脚,渐渐失去了清渊般的冷静心境。
刹那间,我放松身心,心灵无限扩展,默默体会无量刀宛如水波荡漾的节奏。螭枪暂时放弃,以我现在的修为,施展螭枪对碧潮戈没什么伤害力。而一次次射出螭枪,与妖力远胜于我的碧潮戈硬扛,反倒让我受内伤。
绞杀忽地扑向三头海蜗,触须电射而出。三头海蜗不慌不忙,三只脑袋同时缩入蜗壳,触须碰到蜗壳,立刻被紧紧沾住。三头海蜗的三只脑袋再次钻出,摇一摇,脑袋比原先大了一倍,再摇一摇,又大一倍,脑袋连续摇了九下,变得硕大无朋,三个头同时张开淌满黏液的巨嘴,向绞杀咬去。
绞杀猛地后退,触须挣脱蜗壳的粘缠,大尾巴平平撒开,反罩向三头海蜗。“啪”绞杀的尾巴缠住了对方的两个脑袋,但另一个脑袋也咬住了绞杀的尾巴。
与此同时,碧潮戈猛喝一声,身体矗立不动,凌厉的妖气不断从体内涌出,向四周攀升蔓延,陡峭的海崖似乎已被他化作了一柄刀。无量刀伸出,在空中慢慢悠悠地横扫而过,这一刀劈出,连山风也被刀吸入,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色忽地阴暗下来,上空珊瑚丛的彩光也被遮盖了,四周的空气如死亡一般沉寂,这缓慢的一刀犹如一个地狱来的恶魔,张开血盆大口,吸尽了天地间所有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