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钱都是隐龙会的吗?”
“一部分是,一部分不是,臣打算清理账目后正式禀报圣上。”
李隆基想了想便道:“朕有两个意见,第一,聚海行柜坊是安西军所开,里面有不少钱是安西军将士存在柜坊,所以除了隐龙会的钱外,其他钱不准动,柜坊也继续开业;第二,给朕全力搜捕隐龙会和汉唐会成员,宁可错抓一百,不可放过一个,你听清了吗?”
“臣遵旨!”
杨国忠见李隆基居然放过了聚海行柜坊,心中不由有些失望,但他毕竟是相国,也明白其中的微妙所在,聚海行是安西军所开,很多将领都存钱在那里,李隆基要对付的是李庆安,关了聚海行,就得罪了整个安西军,这等于是变相帮了李庆安。
这时,李隆基又缓缓道:“朕反复考虑过了,本来朕打算用封常清来夺李庆安的权,但封常清的资历显然浅了一点,还不足以让其他安西将领心服口服,所以朕想到了一人,此人比封常清更有资历,更能胜任朕的重托。”
杨国忠忽然反应过来,惊喜道:“陛下说的莫非是.....”
“对!朕说的就是夫蒙灵察。”
杨国忠想到的却是高仙芝,他连忙道:“陛下,为何不用高仙芝,把他从剑南调走,放去安西,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臣以为这样会更有成效。”
应该说杨国忠这个建议非常毒辣,既可解除高仙芝对剑南的控制,让剑南重回他杨国忠的手中,又可让高仙芝去对付李庆安,为高明的一石二鸟之计,这条计策是令狐飞给杨国忠的建议,杨国忠抓住这个时机说了出来。
但李隆基却摇了摇头,“这个计策虽好,但朕担心安西之事没有解决,剑南的风波又起,你要想到,高仙芝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可是安南郡王,去安西算什么?如果他不遵旨怎么办?会不会把平静的剑南局势搅乱?这些朕都要考虑,而且若高仙芝搞掉了李庆安,那又怎么搞掉高仙芝,说不定还更有后患,所以朕决定还是用夫蒙灵察,他是老安西节度使,他比高仙芝更合适,你把他找来,朕要和他好好谈一谈。”
“陛下深谋远虑,臣万万不及,臣这就去找夫蒙灵察。”
杨国忠心悦诚服,拍了一记马屁,匆匆去了。
杨国忠走了,李隆基慢慢坐到案便,在一张纸上写下了高仙芝和夫蒙灵察两个名字,他仔细看了半天,提笔在夫蒙灵察上面画了个大圈,想了想,又在高仙芝上面画了个小圈,杨国忠的建议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但风险太大,只有在迫不得已时才能使用,但凡有一点余地,他都不会采用这个办法,不过可以作为备用方案。
片刻,门外传来了宦官的禀报,“陛下,夫蒙灵察到了!”
“宣他觐见。”
夫蒙灵察从昨晚到现在便一直在大明宫外等候,揭发李庆安固然让他心头的嫉妒得到一点平衡,但夫蒙灵察更期盼的是,他从这件事中能得到什么,尽管他年事已高,即将到退仕的年龄,但他对权力的欲望却从来没衰老,他一直盼望着,有一天他能重回过去的辉煌,而不是就此消失在大唐舞台上。
此刻他心中激动万分,竟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一进房内他便跪了下来,颤抖着声音道:“老臣参见陛下!”
李隆基原本是怕他不想去,而安抚他几句再鼓励他,可见他这副模样,便知道没有必要安抚他什么了,便开门见山道:“朕打算任命你为安西节度使,你可能胜任?”
一行热泪从夫蒙灵察的眼中滚出,他哽咽道:“老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隆基点点头又道:“朕是打算任命你为安西节度使,但不是现在。”
夫蒙灵察一怔,他有点不明白李隆基的意思,但他也不敢吭声,只听李隆基又道:“朕先封你为安西节度副使,五镇都兵马使,再给你一个西州都督,你几时给朕拿下李庆安,那你几时就是安西节度使,你明白吗?”
这个任命在夫蒙灵察的意料之中,李庆安既是建成太子之后,李隆基岂能容他?要想在安西除掉李庆安,除了自己,他还能靠谁?想到这,夫蒙灵察傲然昂首道:“请陛下放心,老臣在安西几十年,根基雄厚,只要老臣去了安西,不敢说十成兵马,至少八成军队都会听老臣的指挥,这就是老臣的人脉。”
李隆基就喜欢他这种自信,便欣然道:“那好,朕就拭目以待!”
李庆安是建成太子之后的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了长安朝野,也传到了李林甫的府中,此刻的李林甫已经辞去了一切职务,在家养病,但李林甫已是风烛残年,即将走到人生的尽头,最后一次公开露面是半年以前参加朝会,从此以后,他再也没有出门一步,甚至连他的大部份子女都没有再见到他。
如果某个官员现在来见他,一定会大吃一惊,一定不敢相信,躺在床上这个骨瘦如柴的老人竟然会是掌管大唐相权十几年的李林甫,病痛的折磨在半年时间内使他生命几乎已流逝殆尽,原来高胖威武的李林甫此时只剩下一把骨头,就俨如一层皮包着一具骷髅躺在床上,或许是他生命将终,这两天他的思路竟变得空明起来,他开始在最后回味人生的点点滴滴。
尽管他的家人已经不把任何朝廷之事告诉他了,但儿子李崿还是把李庆安是建成之后的秘密告诉了李林甫。
实在是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了,李崿一连说了三遍,李林甫才听明白儿子的意思,他那如骷髅般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意味深长地笑意,他低微地说道:“我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
“那父亲,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