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国忠在安慰夫人,同时也在安慰自己,但愿李庆安真如他所说,投鼠忌器,但杨国忠心里也明白,人落在李庆安手中,打整裴晓的办法多的是,哎!他们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李庆安,说起来还是怪他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就给李庆安一个入城式又如何?
裴柔是个强悍的女人,尽管她是妇人,不懂政治的险恶和李庆安要走裴晓的深意,弟弟的一通哭诉让她慌了手脚,现在虽然丈夫信誓旦旦说不碍事,但她仍不放心,去什么安西?那里都是漫漫沙漠,不是人呆的地方,她仍不答应,扯着杨国忠的袖子不肯放,一定要让杨国忠把裴晓弄回来,绝不能去安西,杨国忠口舌说干了仍然没有用,最后他有些怒了。
“我还有事,晚上不回来了!”
他一甩袍袖,挣脱裴柔的手,便钻进了马车,吩咐道:“去令狐飞府!”
马车辚辚起步,老远了还隐隐听见裴柔在撒泼大骂:“你这个老杀才,有本事你就别回家,老娘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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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国忠坐在马车里有些心烦意乱,他一直在策划一盘很大的棋,已经策划了几个月,按照令狐飞的部署,步步落子,眼看到了最后的收官,却横空杀出个李庆安,破坏了他这局棋中的重要一步,裴晓居然在一夜之间被调走了。
杨国忠心中愤怒之极,但他同时又忐忑不安,裴晓被意外调走,让他忽然明白天下没有什么无懈可击之事,只有漏洞,只有他想不到的漏洞,随时会冒出来,他有些心虚了。
“老爷,到了!”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杨国忠这才惊觉,马车已经到了宣阳坊的令狐飞府前。
“我就知道尚书会来我陋宅。”
令狐飞笑着迎了出来,拱手道:“我也正想去尚书的府上。”
“你知道我会来找你?”杨国忠愕然。
“我当然知道!”
令狐飞眯着眼笑道:“尚书忘了吗?我曾是你的幕僚。”
令狐飞的笑容让杨国忠心中略路放下,他也笑道:“那好,那我们府里聊。”
“尚书请!”
“令狐先生请!”
令狐飞目前是兵部右侍郎,吉温是左侍郎,两人一左一右,令狐飞为主官,他是开元二十一年进士,有满腹经纶之才,可惜外形不佳没有能够通过吏部的选拔,一直给人做幕僚,直到做了杨国忠的幕僚,他才最终翻身,逐渐升为兵部侍郎,这也是大唐知识分子入仕的主要途径,做权贵的幕僚,得到举荐而入仕。
尽管令狐飞已经贵为侍郎,但他仍然是杨国忠的军师,杨国忠的各种策略都是由他来一手策划。
两人走进了书房,令狐飞将门反锁了,杨国忠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沮丧,摘下头上的纱帽摔在桌上。
“裴晓那混蛋不知进退,当面挑衅李庆安,结果坏了我大事!”
一屁股坐下,眼睛瞪着令狐飞道:“先生说说看,有什么办法不要调他去安西?”
令狐飞亲手给杨国忠倒了杯茶,微微一笑道:“不瞒尚书,裴晓调到安西军的调令我下午已经批了,这件事无法挽回。”
“什么!”
杨国忠惊得站了起来,又重重地坐下,半晌才叹道:“我明白了,你也是圣意难违,我能理解。”
“不完全是圣意难为。”
令狐飞摇了摇头,道:“其实就算没有圣上的旨意,我也要劝尚书,不要让他出任羽林军将军,从他对李庆安行事的鲁莽,我就知道此人早晚会坏尚书的大事,让他离开羽林军也是好事,据说此人还和宫女有奸情,连我都耳闻了,尚书不害怕吗?”
“这个.....”
杨国忠语塞了,裴晓在宫中的胡作非为其实他也有所耳闻,据说将一个宫女偷情被人撞见,虽然没有证据,也不了了之,但杨国忠知道是真的,他这个小舅子就是这么个人,令狐飞趁机把他送走,确实也有道理。
“不过他会成为李庆安敲诈我的把柄,我担心的是这个。”
令狐飞笑了笑道:“尚书不把裴晓放在心上,他何从敲诈?”
杨国忠暗暗叹了口气,他不放在心上,可是他夫人放在心上,这句话又不好说,他也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只有换了话题道:“说实话,我很担心李庆安会坏我们大事,裴晓这件事突然发生,我就着实没有料到。”
令狐飞笑了笑,裴晓这件事怎么会是突然发生呢?若不是杨国忠嫉妒李庆安,弄出一些节外生枝的事,也不至于这样了,但他又不好说杨国忠什么,便道:“这件事虽然影响了我们在羽林军中的安排,但它只能算是我们损失了旁枝,不影响我们的大计,我们的计划要继续进行,如果尚书实在不放心李庆安,尚书不妨再劝圣上削李庆安的权,以纷扰李庆安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