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刑场已经是人满为患,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将刑场内外围得水泄不通。
高台之上,男子长身玉立,分明站在刑场之上,却好似那不染纤尘的谪仙一般,孑然一身。
刑场最高处,执行的官吏,是宋承轩的人。
那官员坐在遮风避雨的木棚之下,扶了扶被风吹歪的乌纱。
他看着刑场下站得笔直的季君皎,神情冷漠。
“死囚季君皎。”
季君皎终于缓缓转身,面向那身着红色官服的官吏。
那官吏留了两撇胡子,睥睨着台下的男子:“你可知罪?”
季君皎嘴角笑意淡然:“既无罪过,谈何知罪?”
“大胆!”
官吏拍响桌木,怒目圆睁:“你私吞赈灾银钱粮饷,又与那长安王勾结联手,意图谋反,你认是不认!?”
季君皎姿态从容,泰然自若:“前者子虚乌有,后者不算勾结,不认。”
官吏冷哼一声,拿起手边的令牌:“今日,本官便将你斩首示众,以慰民心,你可还有什么遗言?”
季君皎闻言,终于转身面向无数百姓。
那些百姓看向他的视线,或震惊或嘲讽,或唏嘘感慨,或高声怒骂。
世人百态。
而他如今所见的,不过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那当年的阿槿,只一人,是如何面对那些污浊谩骂的呢?
季君皎想象不到。
他的目光扫视众人。
雨势又有下大的趋势。
那天色被乌云遮盖,见不得半分光亮。
季君皎头顶,好似利剑高悬,昭示着处决。
“轰隆——”
雷声大作。
“我季君皎,为官八载,仰不愧于天地君王,俯不祚于百姓苍生。”
他身姿笔挺,好似覆了风雪的修竹松柏。
他声音润朗清晰,一字一顿。
又不知想到什么,男人的目光都柔和下来,嘴角泛起笑意。
他仍是面向众人,扬声:“长安王秦不闻,亦是如此。”
此言一出,在场百姓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这季君皎是不是疯了!?”
“就是就是!秦不闻那种人,人嫌狗憎,死不足惜!他居然说秦不闻无愧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