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么?要不你来当我们局长算了!?亏你丫的也是在体制内混过的人,怎么说这种糊涂话!真是……还有,谁说去年二十万,今年也要二十万的?我前年跟我老婆一起在滨海路那儿买了一套两百多平的房子,当时均价是一万二,现在多少?四万八了都!你怎么还能用老眼光看世界呢?”
你特码的这是炫车又炫房啊?我眉毛微微一皱,心中更加不爽,原本初见时候那种遇到故知的同学之谊荡然无存,所谓同学,时至今日也不过是看钱看权的扯淡关系罢了。不过这姓孙的胆子也的确够大,这么年轻竟然就已经是坐拥房产和豪车,天知道他的钱究竟是怎么弄来的?
“那你打算怎么弄?”我放下酒杯,神色沉静地看着他,目光中已经没有了之前那刻意做出来的巴结和谄媚,既然这一套都已经是行不通了,那我也无需再装孙子,做人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那样只会更加让对方看不起而得寸进尺。
“三十万,和去年一样,违法主体仍旧是……”
他正怡然自得地说着,但我却猛地将他打断。
“这样吧,老同学,我喝酒减刑如何?喝一瓶,你把违法主体改掉,毕竟我们公司正规经营,还真是干干净净查不出任何猫腻(潜台词是你真要查也查不出问题来),钱那是一定要交的,不管是赞助费,管理费,还是什么其他费都可以,我们只管支出这笔钱。”
“至于三十万,的确是有点高了啊,要知道,咱们今天这一顿饭恐怕就得吃掉上万了,咱们老同学嘛,以后接待您的地方多着呢,细水长流不是!如果你真把我当同学当朋友了,那我喝一杯,减一万!如果你不把我当朋友看,那就算了!”
最后四个字我是死死盯着他的眼睛说的,这人嘛,最怕的就是认真,明洁已经是感觉到我身上杀气涌现,看起来格外的严肃吓人,她连忙在桌底下拉了拉我的衣角,但我仍旧不为所动,用上自己最硬的脊梁和气势直视对方。不久是一个处长么?我见过的处长还少了?落马的处长也不罕见!有个岳父当领导又如何?谁还能当官当一辈子的?
气氛也在这一刻陡然凝固起来。
我和吴麻子不一样,吴麻子是耍泼扮无赖好勇斗狠,我则是尽可能的心平气和,实到万不得已,我才真正露出獠牙。
孙德贤愣了愣,发现我此刻变得如此强硬,他也下意识地有些发慌,还拿起茶杯挡在了面前,以喝茶来代替尴尬,当然了,他也有权力摔杯夺门而去,可如果真闹翻了,对付我乃至小小的一个中药分公司自然不难,但我身后可是名誉全国重点药企,上市公司!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呼吸都变得粗重了些许,早已养尊处优习惯了的他此刻哪能真拉下脸来呢?面子这东西,对这种人来说显然是要重要得多。
“喝!”他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了这句话。“就按你说的,吹一瓶,我就不以处罚形式处理你了,喝一杯,我给你减一万……”
在明洁的“劝阻”下,我二话不说就新开了一瓶茅台,径自咕咚咕咚地全都灌下了肚!这顶级的飞天茅台说起来也的确是好酒,虽然有虎爷在拼命地吸收,但我还是能够感受到那绵延的酒香和醇厚的口感,这好酒果然是名不虚传。
只不过这样牛饮,实在是有些浪费。
那小张小李看得眼睛发直,几乎是要站起来惊呼出声了,酒瓶被我重重地放在桌面上,然后马上又开一瓶,往二两酒大小的杯子里面倒,一口一口地闷,连喝九杯的时候,我这才在孙德贤一脸惊疑不定的眼神中停了下来。
“二十一万,比去年增加一万!老同学……嗝……你是大领导了,说话……可还算数?”我重重打了一个酒嗝,脸色在虎爷的操作下变得通红发青,显然是一副即将酒精中毒的模样,就连明洁此刻也有些慌了,她惊呼一身连忙将摇摇欲坠的我扶住坐下,拿出手机还作势打算拨打120急救车,但却被我悄然加大力气,在她手臂上按了按以示阻止。
“小明……你……你赶紧带他去医院洗胃,别……别喝出什么毛病来!刚刚说的算数算数!那……那就这么定了,咱……咱们撤!”
孙德贤从农村里面出来在体制内摸爬滚打,见过不少猛人,但还真没有见过这么生猛的角色,与此同时,他也是聪明人,聪明人就知道,作为公职人员,在酒桌上真把一个企业的部门负责人喝死了,他这官儿也算是当到了头,于是在给明洁使了个眼色之后,磕磕巴巴地说完就带着手下两个人快步飞也似的逃离酒店包间。
“什么玩意儿!”看到他们三个人离开,我马上就从“醉酒”状态中清醒过来,格外恼火地将桌面上的杯子一甩而翻,气哼哼地怒骂。
见我没事,明洁脸上先是一阵惊喜,然后又不停地帮我拍打后背和胸口说道:“坤哥你消消气,消消气!这都是咱们医药行业的规则了,人家是主管部门,真要沉下心来找我们的茬儿,咱们的生意还做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