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浸透红墙青瓦,浮漾出带着湿气的流光,树叶新黄,天气冷凉。
雨滴将青石铺就的街道洗刷得干净,路边的百姓行人行色匆匆,面容惶恐。
他们嚎叫着,呼求着,祈祷着,无数的驳杂喧嚣交织在一起,而文渊阁外,秦不闻独独抬眸,看上面前的男人。
男人身姿笔挺,身后便是长安城的高楼林宇,他只站在那里,竟将那漫天的水雾都压了下去。
“秦不闻,你不乖。”
他对她向来温润清朗,饶是责备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也带着几分纵容与宠溺的味道。
雨水淋湿了秦不闻的长发,油纸伞向她偏来,为她遮出一片晴天。
男人的肩膀淋了雨,水蓝色的长袍他穿起来并不显突兀,雨水将他肩膀处的衣衫浸成了深色,他站在风雨之中,衣袂轻飘。
“我哪有不乖?刑场上我都没有去捣乱。”
秦不闻轻笑一声,嘟囔着反驳。
季君皎闻言,也不觉轻笑。
他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披在了秦不闻肩头。
“可我信中说过,要你多添衣的。”
怎么还穿得这么单薄?
会生病的。
秦不闻眨眨眼,看向季君皎的眸光清澈懵懂,她煞有介事地歪歪头:“首辅大人,您说的是让您的夫人多添衣。”
季君皎闻言,轻笑一声。
他稍稍俯身,将披在秦不闻身上的衣裳理好,又替她拢了拢衣袍。
“那劳烦姑娘,”季君皎声音温柔沉沉,“替我照顾好我的夫人,莫要让她着了风寒。”
雨势渐大。
长安街的街道上,已经没了什么人。
家家闭门锁户,不肯出门。
“行刑那日,你也在场?”季君皎清声询问。
秦不闻点点头:“在,本来是打算劫法场的。”
季君皎便笑:“那为何后来没劫成?”
“我闻到了监斩官身上,清泉花的味道,”秦不闻开口解释,“所以我猜测,监斩官应当是易容了的自己人。”
清泉花的味道,秦不闻只在难画骨的身上闻到过。
秦不闻其实很担心自己猜错了,猜错的后果,她承担不起。
直到那时,季君皎当着众人的面,说出那句“长安王秦不闻,亦是如此”的时候,秦不闻便也明白,季君皎的谋划,还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