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椅太高太大了,会让我看不清殿外的天地,”少年眉宇间都是清朗,“这天地江山,我是要用脚去丈量的。”
人人都爱这至高无上的皇位龙椅。
——只有秦不闻,偏爱自由与赤诚。
可是她为了他,至死也无自由,一生不敢赤诚。
他突然想起,她曾抱着哭泣的他,笑得温柔:“宋谨言,你什么都没做错。”
“哪怕是当了皇帝,我也很欣慰你会有这样的赤诚之心。”
“你能这般赤诚勇敢,不瞻前顾后,不自私自利,我很高兴。”
他想起前几日他做的那个梦,梦中她的话语一如从前轻柔:“宋谨言,但凭本心。”
他的……本心……
只是一瞬间,像是突然拾起了丢失多年的东西,宋谨言猛地从龙位上起身,甚至未去看周围人匪夷所思的目光,只是直直地往殿外奔去。
“备马,摆驾——曹阳!”
——那是他所剩不多的赤诚了,他不想再丢掉了。
殿内,一群大臣面面相觑,最中央跪着的宋云泽瞪大眼睛,一脸错愕地对着那道身影吼道:“陛下!您现在要去见一介罪臣吗!?”
他看到,那道身影终于顿住一下。
他一袭明黄色长袍,站在那蓝天碧海般的晴空之下,逆光而上。
一如许多年前,那少年甚至根基不稳,却仍是丢下一众朝臣,去见了那位奄奄一息的老臣。
他心中嫉恨,高声叫住备马欲走的少年:“陛下,他只是个无名无权的老臣,值得您这样做吗!?”
少年眉眼清俊,掷地有声:“他是为曜云鞠躬尽瘁之人,并非无名无权,也从不该论什么值不值得。”
在宋谨言面前,宋云泽似乎总是抬不起头来的那个。
当年如此,而现如今,似乎也是如此。
那人眸光清朗,任由那朝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陛下!您现在要去见一介罪臣吗!?”
宋谨言朗声:“魏老如朕严父,非一介罪臣!”
满堂文武百官,鸦雀无声。
宋谨言再没解释什么,朝着殿外快步走去。
……
宫道外。
宋谨言衣袍都未来得及更换,便见到了站在宫道中央,光风霁月的季君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