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在途中,仍会有官员盘剥,同时掺入沙土、秕谷,等到了军营驻地,这粮草的份量绝对是足够了,但质量就不好说了。
军需官接收粮草后,这分配是有讲究的,以次充好的粮食都有特定去处,那些将官们从中得了好处,自然会将士兵们的怨言压制下去。
而蓝敏仪从京城带来的这些士兵,所分得的粮草皆为上等,所以蓝敏仪不知道粮草有问题,也没想到在荣韶凌杀了那么多贪官污吏后,还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蓝敏仪越看脸色越难看,将口供往桌上一摔提笔就要写信,在一旁伺候的诉心急忙铺纸研墨。
但坐在一边的蓝星却制止了她,“家主可是要给陛下写信?请家主三思,此事不可草率。”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在前线将士口中搜刮昧心钱?”蓝敏仪不悦地盯着蓝星。
“家主是否忘了曾经学过的‘水至清则无鱼’?在军队中,贪污军饷、克扣军粮、吃空饷这种事儿几乎是常态,只要不出大事,还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好。”蓝星回道。
“我父王也做过此事?”蓝敏仪冷冷的问。
“王爷从未在士兵身上刮过银子,相反倒是搭进去不少。”蓝星正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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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家主,蓝家家业是历代平西王积攒下来的,蓝家不缺钱,可不是所有的将官都有这个条件。
他们要立功升迁、要培养自己的心腹、要拉拢人,这都是庞大的开支,朝廷的俸禄以及每战分得的战利品不过杯水车薪罢了。”
“那就要从底层士兵的嘴里扣?”蓝敏仪质问道。
她从前确实听云乔等人说过这种事,但没见过,她突然为底层士兵感到悲哀,从前朝廷欠他们的粮饷,他们吃不饱;如今朝廷足额发放了,他们还是吃不饱。
“家主,此事若要上奏陛下也不该您奏,这次您不是监军,而是副将,您上面还有白将军呢。
按他们招认的,此事已进行了两三年,您初来乍到不清楚,但白将军在此多年,不可能一无所知。
所以此事要不要上奏,要怎么上奏,理应由白将军决定才是。”蓝笛插嘴道。
蓝敏仪一顿,她明白蓝笛的意思,白舒哲这次让她来接收军粮的目的未必单纯,看似是给她找个回寒石城的理由,可也有可能就是为了让她捅破此事,将此事闹到京城。
她不想横加揣测对自己好的长辈,但无论如何,蓝笛说的对,这事儿该让白舒哲上奏。
若白舒哲真不知此事,她给捅出来,朝中御史就可参白舒哲失职失察。
若白舒哲知道此事,却因为此事幕后黑手强大不敢得罪,宁愿担个失职失察之罪也要引她来捅破此事,那她也是决不愿稀里糊涂给人当枪使的。
蓝敏仪沉默了一会儿,将写了一个开头的纸递给诉心烧掉,自己重新写了封给白舒哲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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