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悲喜并不相通,只能说并非所有人都能感同身受罢了。
尧帝对身后的哭声,视若罔闻,再踏出甘泉宫的宫门那一刻,终究是没有回头。
随喜夜隐隐约约听到哭声又见陛下一脸平静,站在那里深思,小声的问道:“陛下,此刻可是要回宣室殿?”
“你去内府司,取一套从前祁氏最喜欢穿的衣服,送到甘泉宫来,其他的不必多说。”
尧帝的声音透露出些许惆怅,不过也就是一瞬罢了,吩咐完随喜,带着宫人,乘坐御辇先行离开了。
随喜神色有些愣怔,看了看甘泉宫一眼,又看了看离开的陛下,摇了摇头,这男女情事,也太让人难以捉摸了,幸好他不需要娶妻纳妾,也算落得个自在。随后转身向内府司去了……
随喜的动作很快,没有惊动旁人,找了内府司的总管陈许,亲自取了一套红色绣海棠的贵妃规制的宫装,又取了一套相配的首饰,用箱子装着,亲自送到了甘泉宫。
虽然是悄悄进行,可内府司奴才众多,人多口杂的,不过片刻,这个消息便传到了整个后宫,一时间又激起了流言纷纷……
深夜的甘泉宫里,更是一片幽暗,打发了执意要留下的紫苏与白芷二人,祁云婼打开箱子,入眼便是刺目的红,以及流光溢彩的海棠图样的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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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静静的抚摸着那熟悉的海棠图案,嘴中似是嘲讽,似是询问的呢喃道:“陛下,你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呢?”
若说有情,何苦编这么大的谎言来骗她,若说无情,又记得她的喜好,送来这样一份礼物,是想让她走的时候不至于太过凄凉吗?
可是,如今,她已经不在乎这些了啊,只是在下面的父亲和外祖父一定很担心她吧,他们都想让她好好活着。
可是她没有办法一个人日夜煎熬的活在这个世上,也没有能力去复仇,她是不是很没有用啊。
眼泪一滴滴的滑落,顺着脸颊滴到海棠的花蕊上,不到片刻,便晕染了一片。
她轻轻提起衣服,慢慢的穿好,头发打理的整整齐齐,只是那曾经最爱的流苏簪子却是没有戴,反而从之前的素色衣衫上撕下一条,缓缓的系到头上。
红衣似鲜血,她不想让父亲和外祖父不认得她。
白布做孝布,她理应为父亲和外祖父披麻戴孝。
只是如今,她做不到了,希望下去之后,外祖父和父亲不会怪罪她。
至于这些世上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她再也不想理会了,被欺骗也好,被利用也好,终究是她识人不清,怨不得旁人,只希望来世还能于父母亲人做一家人,好弥补她此生的愧疚……
她手持金簪,用力的插入胸膛,鲜血如涓涓细流缓缓流出,身子也在渐渐的冰冷,缓缓跌落在地上。
嘴里轻轻呢喃道:“父亲,外祖父,不孝女祁云婼来给你们赔罪了,你们可不要躲着不见我,我最怕黑了……”
尧帝四年正月初二,原骠骑大将军之女,靖国公的外孙女,原本蜀国第一位享有双俸,执掌后宫大权的俪贵妃,后被废为庶人幽禁,祁氏云婼,在甘泉宫自戕,时年十九岁。
祁云婼自戕的消息是第二日传宣室殿的,此时尧帝正在看折子,听到随喜的回话,身子微微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看折子。
“不知祁庶人的身后事,陛下要如何处置,内府司那边还在等着回话呢?”随喜见陛下没说话,只好出声提醒。
尧帝轻轻扯了扯嘴角,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准备一副棺椁,葬到靖国公身边吧,到底也是……”
到底也是什么,尧帝没有说出口。随喜看的有些茫然,陛下此刻的表情很是复杂,他实在是看不透。
“是,奴才这便吩咐人去办,不知甘泉宫,陛下可还有什么吩咐?”金玉堆砌而成的宫殿,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如今却是空荡的厉害,也不知是否还有有人能够住进去。
“甘泉宫封宫吧,那两个宫女让她们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以后甘泉宫的宫门就不必打开了。”
尧帝清冷是声音响起,不悲不喜,平静中透着一丝看不出的萧瑟之意。
“是,奴才遵旨。”随喜回完话,便吩咐任下去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