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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

夜风拂过红罗帐，窗边纱帘翩飞，檐下灯盏流苏飘荡。

夜莺落在屋檐上，待了没一会儿就被地下的动静惊得展翅而飞，飞快地穿过长夜，往远处飞去。

除了苏又青和秦夺所在的寝殿之外，临渊王府的其他地方都静悄悄的，形成了十分强烈的对比。

尤其是最东边的梨花水榭和最西边的春风阁，门外灯火幽暗，偌大的院落里疏影斜横，叶淮舟和沈映雪都因为那两人睡不着，循着月色在后花园里散步，在回廊下打了个照面。

夜色悄悄，四下无人，白衣公子衣袂飘飘，青衣小姐提灯夜游。

“谁在那里？”沈映雪视力不佳，被忽然白衣人吓得一跳，声音都变了调，手里提的灯盏也差点直接甩出去。

“小姐莫怕，我是人、不是鬼。”叶淮舟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温声报上姓名，“在下叶淮舟。”

“你是苏又青的师兄？”

沈映雪抬高灯笼映照来人，借着火光却勉强看清对面那人的长相。

叶淮舟道：“正是。”

沈映雪微微蹙眉道：“你借住王府，怎的夜深人静了还不歇息，出来乱逛？”

张皇后身边的人说苏又青不仅出身商贾没什么规矩，平日里往来的也都是些三教九流，看来也不全都是偏见。

她这师兄看似温和守礼，其实也不是什么有规矩的人。

“不是乱逛，我在赏月。”叶淮舟能从对方微蹙的眉头里察觉到些许情绪，甚至知道对方因为跟秦夺有旧的缘故，对他师妹颇有敌意。

今日刚回府时在门前碰到，秦夺拒绝这位沈二小姐单独说话的要求，将苏又青抱着就走，这人站在门前看着那两人远处的身影，眼里满是忧伤和难以置信，他看了一眼就印象颇深。

可即便如此，也不是沈映雪把自己当此间主人的理由。

因此沈二小姐这一句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出来乱走什么一说出口，叶淮舟就客客气气回敬了一句：

“我借住王府，你亦是客居于此，王府侍从尚且没有出来喝止客人不敢夜里游园赏月，做客的何必为难做客？”

这话扎了沈映雪的心。

若不是苏又青横插一脚，为十九跨越山海、寻得续命草归来的她，才是此间主人。

如今，却连叶淮舟这么个做客的，也要来提醒一句“你只是客人，要有做客人的自觉，不要多事”。

沈映雪闻言心绪大乱，握紧了手中的灯杆，怒色横生道：“苏又青仗着药女之身蛊惑当朝权贵，行鸠占鹊巢、横刀夺爱之举，你这个师兄非但不规劝她走正道，还帮着她说话，你们医仙谷就是这么教弟子的？”

“沈二小姐明知临渊王已经成婚，还想着同他单独相处，这又是谁教的？”叶淮舟面色淡淡，语气也没什么起伏，但字里行间的杀伤力十足，“沈家的家风当真与众不同。”

“叶淮舟，你！你为了你维护你那个师妹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沈映雪手上的力道失控，猛地折断了灯杆。

叶淮舟见状，当即后退了一步。

此时奉命监视叶淮舟暗卫趴在屋檐上，难以置信道：“他退后一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

奉命暗中跟着沈映雪的暗卫隐在暗处，默默记下，“沈二小姐在外出寻药期间或已习武，其力之大，于深夜月下，以灯杆逼退八尺男儿。”

两人各自震惊完，看向彼此，用眼神交流了片刻。

这边深更半夜的，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那一厢，鱼水相和，欢愉无限。

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一夜却过得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