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牧仲到了茂市与来陪同的阿修汇合后,独自坐在昏暗的阳台,手中忽明忽暗的香烟光亮闪动。一月七号是上辈子车祸发生的日子,也是他的祭日,离现在不足一月。当时他在襄城拍戏,接到尹文颖的电话说独自一人来探班车子半路抛锚,他匆匆驾车离开片场连夜出去找她,半路与刘长军所驾驶的货车相撞。由于路段偏僻,既没有监控,夜晚也没有别的车辆经过才会让他苦苦支撑一个小时后还是没有等到获救的机会。
如今再去回忆当时,很多记忆都已经被岁月腐蚀模糊,唯有冰冷的地面,呼啸的寒风,血液一点点流失,身体逐渐僵冷,那深入骨髓的冰冷还铭刻在心。那种无声的煎熬,无论多少个午夜梦回,他都不会忘记当时的绝望与冰冷。
这些日子他让人调查了很多信息,如今串联了所有的前因后果,牧仲愈加肯定那不是一场意外。当时他是在一个山村拍戏,本该在安城的刘长军又为何会突然开着货车去到襄城的荒山野岭?而且夜晚道路不好走,他的车速并不快,在车祸发生时,他可以感受到货车对他多次剧烈撞击。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刘长军查看他伤势后,坐在一旁等了近一个小时确认他死亡后,打的那通电话简短的一句,“已经死了!”若他不是死去不知为何灵魂还被困在尸体旁,他将永远做个糊涂鬼。即便上辈子,他也一直认定这一切只是意外,当时不愿多想是不愿承认自己眼瞎喜欢上了一个蛇蝎女人吧。
今生尹文颖已经被他送进了监狱,无论前世如何她今生都再无机会对他下手。而刘长军儿子的手术费被苏多多误打误撞支付了,他今生应该不舍得再亡命天涯。
驱使刘长军很容易,他儿子的救命钱。而能够让尹文颖配合的,无非是钱财与名利,能给她这些的多半是有权势的人。能许给她,比当他这个大明星女友还大的利益,范围也就小了很多。
又吸了一口烟,烟雾打了一个圈破碎,无论是谁,前世今生这笔账总该清算了。最坏也就是鱼死网破,而他还舍不得死,他倒要看看那人能否一手遮天。
电话突兀的响起,看了看是陌生号码,按了没一会儿又锲而不舍的打来,牧仲蹙眉,接了起来,“喂,哪位?”
“是我,花繁花!”她的声音带着醉意,听得牧仲不耐烦的问,“有事儿吗?若是耍酒疯你找错人了!”
花繁花听了他的话,哈哈大笑,“牧仲,你知不知道你老婆抢了我男人?抢了她最好朋友喜欢了七年的男人!”
“花繁花,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牧仲心下恼怒,她的那摊破事儿,他早已断断续续的了解清楚,如今无端把苏多多攀扯进来,让他厌烦无比。而且苏多多对她如何,她难道不清楚,如今对他说出这种话,是想毁掉她的婚姻?
听着牧仲冷冽的声音,花繁花声音更加尖利,“哈哈哈,我当然知道,我他妈太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了。冉逸凡那贱男人亲口说的,他对你老婆苏多多一见钟情。哈哈,去他妈的一见钟情!你知道我有多恨他们吗?恨不得他们都去死!”
她的青春,她的付出,全成了一场笑话。冉逸凡还口口声声说是她花繁花毁了他的感情,因为她的不断纠缠,他才不敢告白不敢靠近苏多多,他都准备放弃逃到国外了而她还不要脸的追到国外。
怪不得叮嘱她怀孕的事儿不要告诉任何人,感情这个任何人就是指苏多多,怕破坏他在心上人心中的形象。她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毁了那两个贱人,他们毁了她的一切,她也要毁掉他们的一切。凭什么他们可以在践踏完她后,各自幸福,只有她承受这一切痛苦。
牧仲这会儿怒火飞窜,声音冷得掉渣,“花繁花,多多对你怎样,你心里有数。我警告你,若是敢打她的注意,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他虽不知具体情况,但他从不怀疑苏多多的人品。更为苏多多全心付出得到的却是这样的朋友而感到难受。一想到前世没有他在身旁,她独自一人经受最好朋友的责难就心疼的厉害。难怪前世她偶尔提起年少时光提及最好的朋友神情那么的悲凉,也从没像今生这样时不时将花繁花挂在嘴边。
花繁花这会儿是真的要疯了,为什么所有人都护着苏多多,冉逸凡警告她不要去打扰苏多多,如今牧仲也如此,凭什么就她一个人活该承受这一切,既然要下地狱那大家就一起吧。
“牧仲,你知不知道你老婆苏多多不能与男人肢体接触?你是不是觉得她特冰清玉洁?我他妈告诉你,那是因为她初中时差点被□□留下的后遗症,你不觉得恶心吗?你还觉得她纯洁吗?”花繁花是在高中毕业散伙饭后,送苏多多回家时从喝醉的苏多多嘴里知道的,当时她吓的六神无主。心疼她的遭遇,所以大学四年用心的护着她,打饭打水签到,像伺候主子似的照顾着苏多多。谁曾想她回报她的竟然是毁掉她的人生,如今她也要尝尝人生被毁的滋味,她不是爱牧仲爱的死去活来吗,那就让她也尝尝失去的滋味吧!
好一会儿沉默,牧仲一字一句的说,“我心疼她,心疼她遭遇的噩梦,今后只会加倍的疼她,爱她!”说完挂了电话,狠狠地踹了一脚墙,剧烈的喘息着。
☆、谁的错?
清晨施叶霜起床做好饭,还不见苏多多起床,敲门不见应答,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去取备用钥匙。打开门就看到床上的苏多多陷入了梦魇,睡梦中还不断流着泪。连喊带摇,总算是把人叫醒了。
“做噩梦了?”施叶霜抽纸递给她擦眼泪,她还是第一次见在梦里哭肿眼的。
苏多多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感觉头有些晕,手摸了摸额头,还好没有起烧。清了清嗓子,发现喉咙有些痛,沙哑着说道,“叶霜你先去吃饭,我洗漱后就下去。”
等施叶霜出去后,苏多多捂住脸鼻子发酸,难受的胸腔都阵阵疼痛。昨晚花繁花终于给她打电话了,开口却是骂她为什么不去死?甚至说她年纪小小就会勾搭人,才会差点被□□都是报应!当时她如遭雷击,想开口却发现哭的出不了声,就那么浑身颤抖的听着花繁花诅咒谩骂完挂了电话。
她一直苦苦隐藏的秘密就这么被血淋淋的扒开,还被咒骂,而这个人还是她最好的朋友。哀莫大于心死,她知道她和花繁花这辈子完了,无论花繁花原不原谅她,她永远都不会原谅她了。她理解她爱错人的痛苦,可却不代表她会原谅她的口不择言。无关的人怎么评价,她都可以不在意,可她花繁花说出这种话,就像往她心口插一把刀,即便伤口有一天会愈合,可那把刀永远都拔不出来了。
无论是那件事儿,还是如今冉逸凡的事儿,她都不认为是她的错,明明她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要她去死?她为什么要为他们的过错来买单?即便她这一生心灵都得不到自由,无法获得救赎,她也不会将错揽在自己身上。
看到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人,施叶霜惊得手中的面包片都掉在了桌上,“你不是去录节目了吗?”
“多多呢?”牧仲并不回答她的话,见她指了指楼上,大步朝卧室走去,推开门就听到浴室的水流声。总算松了口气,跌坐在床上,抹掉额头的汗水,松了口气。悬了一整晚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手拍着爽肤水出来,苏多多意外看到坐在床上笑意盈盈看着她的男人,惊喜的问,“怎么回来了?”
“想你了!”简单的一句话让女人泪奔,跑过去搂着他的腰放声大哭,就像在外受了委屈,终于见到姗姗来迟的家长一般,哭到无法自己。
听到哭声,楼下的施叶霜这次差点被噎到。这两口子要不要这么夸张,当演偶像剧呢,一个千里之外突然跑回来送惊喜,另一个居然感动到哭的如此惊天动地。摸了摸脸,自言自语道,“我果然不够女人,整天只想着让他哭了,怎么没想到自己哭一哭呢?”
牧仲看苏多多红肿的双眼就知道他担心的事儿还是发生了,这会儿听她哭的伤心,也不劝慰,让她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
苏多多这次是真的哭的很惨,仿佛要将这么多年的酸楚委屈统统发泄出来,最后鼻涕眼泪外加停不下来的哭嗝,画面既心酸又搞笑。